第23章 谢天歌的师父（1/1）
黎明回到马车之后什么也没说。
孙红缨也什么也没说。
可是那若有若无的笑意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
孙红缨的眼神异常锋利，对视片刻都有种被利剑穿心的感觉。平时还好，黎明不做什么亏心事也不怕，可现在尤其难受。师父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师…师父……”沉默无言的车厢着实让人难耐，思索许久的黎明还是决定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拿出自己花十两赤金买来的木盒子，“师父您看，我买了这些……”
孙红缨含笑无言，打开盒子一样一样检查。
“嗯，你选的很好。提灵丹是战斗中加速恢复用的实用丹药，中品明雷咒足以让你面对实力远超你的对手能应付两招。百花露真出乎我的意料了，它可以能温养经脉，面对经脉受损很有作用。看上去是二十倍稀释的？这一瓶黑市价格大概在八两左右。你这一盒子真是物超所值呀，花十两赤金买到价值十二两以上的玩意儿，怎么做到的？教教为师呗！”
十两当成二十两花怎么做到的？
我上哪知道去？
“呃，要不我去问问小妖精……”黎明欲溜。
孙红缨一下子就抓住他的衣角，“跑什么？我问你，你要实话实说，你觉得小妖精怎么样？”
“还好吧……有点应付不来。”黎明是个老实人，至少跟小妖精相比是老实太多了，在她面前总有一种被戏耍玩弄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小妖精是在一年多以前从墨家暗堂结业，着实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虽然她调皮又贪财，喜欢耍无赖，偶尔还喜欢耍流氓……但是个可靠的小娃娃。”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说的是什么好词呢！
孙红缨正色，“小妖精找上你无非是需要我帮忙升级一下锁情丝而已，其实跟你的关系并不大。如果她让你讨厌的话，现在就告诉我，为师会帮你做主。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跟你胡闹。现在，立刻给我一个答复，你是否希望小妖精不再出现在你身边？”
“你想好了，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这次你不需要我帮你解围，那么以后任何有关小妖精的事情全部由你来自行处理，我一概不会过问。”
孙红缨说完，直视着黎明，一言不发。
黎明沉默着。他很希望师父再说些什么，毕竟他和小妖精认识也才没多久，对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完全没有概念。小妖精是让他手足无措，但要是说讨厌她？好像也不至于。
但孙红缨只是沉默。
黎明最终摇了摇头，“这件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毕竟说好了我通过测试后还要来谢谢她来着。”
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尽管它实在蹩脚无比……
“不要后悔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孙红缨撩开侧帘看了一眼，随即对黎明说道，“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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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马车旁的是一黑衣女子，全身上下漆黑皮衣，腰挂长刀一口，不是谢天歌又是谁？
“好久不见，小家伙。”谢天歌亲昵地伸手摸了摸黎明的脑袋。
“我是什么带着宠物属性的家伙吗？”黎明无语，“你怎么在这里等着？”
“当然是我师父吩咐我的，他说你们今天回来。不过你们来的比我想的可是晚了好久，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吗？”
出什么事了？难不成要说我被一个金发矮个子平平无奇的小姑娘给调戏了？
这要是说出来谢天歌不笑话他半年都是她心眼好。
“出什么事？在这墨家的雪蕴镇能出什么事？早上收拾东西耽误了时间而已。”马车上下来的孙红缨不动声色为黎明解了围。
“孙先生！”谢天歌立马冲上前，主动搀扶起孙红缨的手臂，亲昵地将脸蛋在她的衣服上蹭了蹭，“真是想死你了！”
孙红缨显然也相当喜欢谢天歌，“小丫头就是讨人喜欢，走吧，别让你师父等急了，他可是个急性子。”
孙红缨在前，两位弟子紧跟身后，一齐进入眼前的屋子。
……
热！
进入屋子的第一时间，黎明就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炽热，无数条火蛇炙烤皮肤，直钻到皮下灼烧肌肤与内脏，好似进入了火炉一般。
不，并不是火炉一样，而是眼前正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火炉！
火炉约莫一丈高，宽度更是超过三丈，此时火炉中正熊熊燃烧着橙红火光，火苗不停悦动，其中有数块金属正在缓慢坍缩熔化。整座炉子黑中透亮，似是石质而坚韧程度远远超越石头，哪怕是里面的金属熔化，炉子也没有一丁点不耐的趋势。即便是火焰裸露的地方，火炉的材质也没有任何异常，仍旧是一成不变的黑色。
而在火炉旁的铁砧上，一皮肤黝黑的壮汉正抡动手中铁锤，敲打着红软的金属。
他赤着上身，浑身上下都是饱满的肌肉块，手中铁锤抬起砸下时，膨胀的肌肉仿佛也伴随着出力收力而收缩舒展，分外和谐。而那盘庚的肌肉之上，有无数汗珠滚落，有些滴洒在烧的赤红的金属上，伴随着哧的一声化作白烟消失。壮汉乱蓬蓬的须发之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的锤和锻造中的刀。
在他不间歇地捶打下，赤红的金属很快呈现出牛尾一样的刀型，如此大力捶打，再怎么顽固的金属也会服服帖帖地，成为刀的模样。
壮汉以火钳夹起牛尾刀，放于火炉中。直到这时他才有空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拭脸上不住流淌的汗水，他一招手，谢天歌当即上前。
壮汉指了指刀，“三彩袪火法退火，冷淬。”他的声音也如钢铁撕咬，沙哑难听。
谢天歌却异常服从，主动靠近火炉，伴随着她手上妖火注入，炉中跳动的火苗竟然顺从无比，眨眼间幻化出三种色彩，晕染在刀身。
“收了个女徒弟还这么大大咧咧的，不怕人家女孩子烦你？”孙红缨却是镇定自若，感受不到这温度一样。
“那种小丫头在我这可待不来！”壮汉将毛巾浸入远离火炉的铜盆里，又将蘸满凉水的毛巾盖在脸上降温，任由冰凉净水淌过他肌肉饱满的上身，“缨子，我可得好好谢谢你，当时我看见这丫头是修妖的时候，还以为你给我找的也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废柴，谁知道天歌丫头可是玩火的行家！我当年一年多才开始学会的掌火术她就看了这几天就能慢慢上手了。只要她能跟着我好好学，肯定是个掌火大师！”
“咱俩什么交情？我给你介绍的肯定是一等一的天才。天歌丫头天赋极佳，心性也好，更何况对妖火的掌握出奇精妙，我当时就想到你了。”孙红缨拢袖站在火炉一样的锻造间里毫无不适感，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周围摆设的许多成品刀剑。
“说吧，这次来找我是什么事？”壮汉丢下毛巾说道，“谁都能打造的那些东西就别来烦我了，教天歌丫头比那杂七杂八的事重要得多。”
孙红缨笑着从袖里取出锁情丝，“一般的东西怎么敢麻烦你，这玩意儿在整个北地，能直接锻造的人也不多，我会亲自刻阵，锻打方面还得靠你。”
壮汉接过那细细的锁链，背后命宫展开，一颗太阴星与三颗太阳星赫然坐镇命宫。
四星武者！
连引三颗太阳星！
“嗯，不算很强，但是锻造起来却是有够麻烦，我估计得用冥月青焰或者幽冥火才能锻造，这些天歌还没学，确实得我来！”
“明。”孙红缨开口，黎明当即躬身待命。
“等天歌忙完手头的活，你和她先出去歇着。今天是旬休，你们去哪都行，晚上再来找我。锁情丝上刻阵可是个麻烦的活，今天又得出一身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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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舍得来找我了？”谢天歌同黎明在西院的小路上散步。
“师父平日管教地严。再说了我的令牌应该只能在东院出入吧？”
谢天歌微笑道，“东院才是墨家分院的本家所在，西院这里住着的都是些记名弟子，还有许多在雪蕴镇定居的百姓，你当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原来如此……”黎明一抹头上的涔涔汗珠，“这天真热。”
奇怪的是，刚从那火炉炙烤的屋子中走出来的谢天歌身上却一丁点汗水都不见，那灼热的温度似乎完全影响不到她。
“你要去哪？”谢天歌俏皮地眨眨眼，问道。
“不知道。”
谁知黎明刚回答完，谢天歌一指头敲在他脑袋上，“我让你不知道！当初答应我的事忘了？跟我来！”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师父也是，你也是……”黎明心中吐槽，还是跟上了谢天歌的脚步。
……
竹林掩映中的屋子是谢天歌的房间。
黎明看着她手里的铭牌一闪，屋子的门就打开，心中着实是羡慕——人家十天就分到了自己的房子，而自己到现在还是寄居在师父的小院里……
谢天歌将黎明踹进屋里，随后迫不及待地关门关窗拖鞋上床……
“没忘了我要做什么吧？”两人共同盘膝坐在谢天歌的床上，面对面，近到两人能轻易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怎么敢忘了呢。”黎明背后展开命宫，星魂释放，浑身火红的火妖精浮现出来，默默站在床下。
“原来还记得呀，那姐姐可要好好疼爱你了哦。”
关上门窗的屋内昏暗无比，只有黎明背后的一颗星子与火妖精带来一丁点亮度。谢天歌伸出手指，指尖一如黎明初次见到的那样，火光闪烁，绽放出一朵红莲。
谢天歌收敛嬉笑神色，神态有几分神圣之感。红莲虽小，可亮度颇为惊人，直接碾压了黎明背后的命宫和火妖精，映衬着谢天歌的脸，颇为神秘。她双手一合，红莲被按在掌心，随后火焰直接蔓延双手，形成两团火焰。
“这是我第一次直接向修星者体内注入妖火，如果你有什么异样，一定要立刻跟我说！”谢天歌异常严肃。
黎明无言，妖火的气息对一个修星武者而言极为难受，可他的星魂火妖精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样，这也坚定了他的信心，他点了点头。
谢天歌也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人，双手捻诀，两团火光交会在一起，化作一条耀眼的火柱，直冲向黎明的身体，以他的命宫为中介，注入星魂火妖精当中。
“小家伙，我没把你当外人，我接下来告诉你的事情，请不要对外人提起。”谢天歌一边掌控手上的妖火，一边轻声说道。
“我是‘曾经’的北嬴世家嫡女，我的母亲，也就是东山谢氏之前的大小姐嫁给北嬴世家嫡子，也就有了我，母亲在我出生后不久便重病不治身亡。当时大家都在调查，直到后来才发现，我是‘被诅咒者’。正是我的出生，带给母亲无法承担的厄运。”
“我身上背负着一位极其强大的妖王的传承，她的名字是烈火之妖王，炎姬。”
“炎姬的种子在我体内，就在我的胸口，我修炼的时候能感受到它、我吃饭喝水的时候能感受到它、我睡觉的时候能感受到它，就连我每次呼吸也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它不停地释放着自己的力量，用它的妖火改造我的身体，为我提供战斗妖火。其他修妖的人倾尽全力都在倾尽全力寻找更强的妖火，而我体内自己就会产生极致强大的妖火。”
“我现在只是个三星武者，但只要我愿意，主动吸引妖王封印中的妖火，我可以轻松突破四星，五星，甚至更远。我轻松就能完成其他人需要五倍十倍时间才能完成的事。但我拒绝，我必须压抑我的身体，因为炎姬对我身体的每一寸改造都是在为了她以后能夺取这具躯体！我会抗拒到底，哪怕我的力量对炎姬而言甚至比不过一只老鼠……”
谢天歌轻声说道，渐渐化作呢喃声响。黎明一直盯着那不断注入火妖精的妖火，一直注视着。那火焰真美，火苗好似有灵智一样欢呼跳跃，令人目眩。
黎明真的目眩了。
谢天歌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甚至凝结成不可分辨的嗡鸣，再也听不清。
黎明一阵恍惚，终于失去了意识，倒在床上。
就在黎明倒下的那一刻，谢天歌伸手抱住了黎明的身体，在他耳边留下最后一句话。
“当我让你对我出手时，不要犹豫，立刻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