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陵湖之密（1/1）

波嵇泓熙正在思考中，门外守卫又进来禀报，说濯右使有事关先君案的要事需禀报。

“噢？看来是有进展了？我这不来巧了么。”青雅笛一扫愁云惨雾，脸上又换回了平时那副兴致盎然的玩味表情。

濯雪走了上来，发现新君青雅笛也在，赶紧跪拜行礼：“下官祭司院右使濯雪，拜见君上，拜见大祭司。”同时内心喜从中来：简直天助我也，看我不好好参她们一番以报羞辱之仇！

“免礼，刚才禀报说你有案情进展？说来听听。”青雅笛道。

“回禀君上，据下官调查，先君的毒不是下在食物，而是藏于此物之中。”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了玲珑匣。

“这是？”

“此匣之中放的，是先君仙逝时正在鉴赏的画卷，原宫廷画师白潇在陪先君狩猎时所作的《青冥孤雪猎苍图》。下官是在暗中跟踪漱左使，才获此画，而在此画的发现地，下官发现了一些死老鼠，死状也是十分蹊跷。但……”濯雪停了下来，故作担忧地看了一眼波嵇泓熙。

“但说无妨。”波嵇泓熙道，心里却在打着鼓，濯雪这个心术不正的手下她可太了解了，摆出这样子，接下来肯定要说出什么对褚萸、漱冰不利的言论。但当着君上的面，也没有其他办法堵她的嘴。

“你刚才说，此画在何处发现？”青雅笛问道。

“回君上，是……是皇陵内。”

“什么！”青雅笛一下站了起来：“皇陵没有本君批准也是尔等随意可进的？”

濯雪赶紧道：“君上息怒，下官并不知当时漱冰所去何处，是跟踪她到了一个群山之间的小洞，见她跳入洞穴，之后下官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七拐八弯之下居然走到了先君的皇陵。”

“这么说，漱冰是事先知道这个入口了？”

“回君上，漱左使看起来应该是知道的。”

“此洞如此隐秘，她是如何得知？”

濯雪看了一眼波嵇泓熙，后者脸上看不出表情，她顶着冒犯大祭司也要参本的决心，牙一咬心一横，道：“该洞与姜神侍平时修炼的祭司别院相距甚近，神侍平日经常在那附近山上练功采药。所以下官判断，应该是姜神侍偶然发现，之后命漱左使前去查探的。”

“噢？”青雅笛闻言，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波嵇泓熙：“大祭司，此事你可知晓啊？”

波嵇泓熙面无表情定定地看了一眼濯雪，回头对青雅笛道：“关于此事，事关国体与先君生前密令，下官请求君上屏退左右，容臣细细禀明。”

濯雪闻言，左右？那不就只有自己么？立刻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正欲申辩，波嵇泓熙用行礼的双手遮住面颊，三分回脸怒目圆睁，从侧面给了她一个欲刀其小命的眼神，濯雪立马出了一身冷汗，只好不甘心地识趣道：“大祭司既有要事和君上禀明，那下官暂且告退。”

青雅笛和波嵇泓熙平静地看濯雪退出了大殿。

“说吧，这洞到底有什么秘密。”青雅笛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好整以暇地看着波嵇泓熙。

“禀君上，此洞其实一开始并非为了皇陵而开，而是反过来。”

“反过来？”

“对，先君新皇陵其实是为了遮盖此洞之下的秘密而造。此洞原是我大瑾得以立国的母亲湖——延嗣湖的秘密出入口。”

“延嗣湖不是在先君一即位就被填封了么？”

“君上有所不知，为了平衡大瑾的男女比例，先君公布填湖之举，是为了让那些妄图通过不停生育女丁来扩大势力的世家大族死心，表面填湖，实际是为了护湖。先君当时预料，倘若有天我大瑾在男女数量上平等后，由于男性体力上的先天优势，我国社会势必会步其他国家男尊女卑的后尘，甚至由于女性生养期间被耽误的时日和对身体的损耗，男性会以此为理由对所有女性贴上这羸弱和无能的标签，最终导致全社会方方面面对女性的不公，比如招工不招适龄女性等问题，毕竟作为雇主来说，利益是第一位的。于是，先君便欲将延嗣湖重开作为后手，一旦出现歧视女性的局面，便重开湖，让女性可在三日内完成整个生产过程。女性数量多后，可由国家组织专业机构托育喂养婴儿，动态增强女性力量，压制男性霸权，防止出现性别歧视的情况。”

青雅笛思忖一阵，道：“原来母君思虑如此深远。”

“先君公开明令填湖的同时，我接到密令却是守湖，明填暗保。于是为我大瑾开国神兽甪端铸造了人工群山和溶洞，洞内栽种、放置了许多罕见毒虫毒草，并命其杀死所有的闯入者，以确保此湖秘密不被发现。同时在一座山顶留了一个安全出入口，作为下官带领历代君主朝拜护国神兽甪端的入口，下官还在洞内隧道尽头作法，设置了苍穹结界，若人入其中，自身轻如燕，以达到缓冲下滑的目的，最终能安全着陆洞底。这便是那个被褚萸采药误入的山洞。甪端也是知晓了褚萸的身份，因此没有对其下杀手，还和下官的手下知会了此事。”

“那和皇陵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连一块儿去了？”

“当时由于建山填湖的工程十分巨大、所需耗费的时日甚久，附近百姓很难不注意到，于是君上为了掩人耳目，就宣布在那附近建造皇陵，天下人看到那堆积如山的建造之土木，都只道是建皇陵所用。因此，皇陵的设计是和溶洞连为一体的上下层关系，可能由于山体运动或其他一些内部原因，皇陵底部一些地方发生了坍塌，于是延嗣湖密洞和皇陵就二者就相通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还有一事，下官需要替先君向君上解释一下。就是那几千殉葬的皇陵工匠……下官听闻君上因为此事和先君生了嫌隙。”

青雅笛心一惊，随即眼神暗淡了下来，聪慧如她立刻反应过来，叹道：“的确，我虽与母君一直不合。但我内心其实对她是崇敬的。这份感情由于曾经的儿女情长，本君羞于启齿。虽从未亲口对她表达，但她是我心目中最贤明善良、爱民如子的君主。却没想到她到老了却突如昏庸暴君一般，让千百无辜工匠陪葬。但……经你这么一说，我就想通了，她是为了大瑾的将来，情愿背负万世骂名来保守延嗣湖的秘密。”

“君上能理解先君的苦心，不要在内心怨恨她就好。”波嵇泓熙长叹一口气。

二人沉默。

片刻后，青雅笛眼角扫到了濯雪呈在一旁的玲珑匣，正欲伸手去开，被波嵇泓熙及时制止：“君上勿动。下官对此玲珑匣甚是了解，此匣乃天外飞星强力磁石所造，一关密封。漱冰左使乃我大瑾用毒高手，她用此匣所装之物必为即使呼吸、靠近都可致命的剧毒。”

青雅笛闻言马上收回了手，疑惑道：“此为母君的陪葬品……会不会有种可能，有人在皇陵崩塌之时从溶洞中逃了出来，或者干脆，就是造墓工匠为了逃命造成的那次坍塌。”

波嵇泓熙叹了口气，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将褚萸救助了画师白潇的事情说了出来，至于君上少年时代的旧爱败佳人……她留了个心眼，没有和盘托出，只道是白画师和两位殉葬工匠。

果然青雅笛一听凶画的作者居然活了下来，立马坐不住了，怒火朝波嵇泓熙发了出来：“好啊大祭司，你既已知道凶犯白潇还活着，为何不捉拿！还骗本君说是什么山体运动造成，先君岂不白死了么！延嗣湖秘密也不守了是么？”

波嵇泓熙赶紧辩解道：“君上息怒，在漱冰呈上此画之前，下官和您一样对此画一无所知，先不论此画是否真为凶器，哪怕白潇是真的凶手，下官也并不知情。再者……白潇对小徒褚萸也有救命之恩，褚萸已经紧紧盯着白潇他们了，目前他们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并未与任何外界之人接触，所以，泄秘之事……君上暂且不用担心。”

青雅笛闻言，火消了一些，但还是怒气冲冲道：“那大祭司既已知晓白潇是此画作者，还不速速派人捉拿？”

“……下官这就命姜神侍将疑犯白潇带回。”波嵇泓熙见天威甚怒，赶紧将拿人任务应承了下来。

除了缓解君怒外，其实她也是有点私心的，她才不管那白潇如何呢，只希望自己久久不见的心爱宝贝小徒儿赶紧回到自己身边。

只是……接下来的情况会产生哪些变数，那便不好预料了。

青雅笛走后，波嵇泓熙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