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前宫秘事(1/1)
协商无果的褚萸、漱冰只好又回了皇宫,拿出玉叶令向侍卫打听了史丹住处后,来到了柳璇乾的玉篁宫。二人向宫侍禀明来意,烦请通传后,来到了殿内等待请安。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头发花白,面色红润,银白垂髯的老头带着贴身侍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下官祭司院姜褚萸、下官漱冰,拜见璇乾。”二人赶紧躬身行礼。
“免礼免礼,不用这么拘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柳哲大大方方地说。
褚萸、漱冰交换了个眼神,看来都说柳璇乾是个豁达不喜拘束的老顽童的传言不假。
“你就是那新得玉叶令的姜褚萸了?果然我宝儿眼光不错,虽年纪轻轻,但看着却沉稳”,柳哲道,“宫侍通报说你们是来找史丹问话的?我已交代好了,你们等下直接去她房里就成,不过她身子还比较虚弱,你们如果问到她伤心处可能需要委婉一点儿,毕竟这么大年纪了。”
二人面面相觑,果然最疼闺女的永远是亲爹,高高在上的君上青雅笛在他这儿甚至连个小名都没有,直接就成了“宝儿”。
“是下官遵命。”二人答道。
“对于先君的事,你们有什么结论没有?”
二人之前通过气,决定先不对外透露太多:“初步认定是剧毒导致的急性窒息,具体的毒药和下毒手法尚需求证,所以我们来请女官史丹协助回忆一下当时状况。”
柳哲叹了一口气,愁云凝上了眉间:“哎,先君之前身体还很好的,比我这老头子强多了,骑马射箭都不在话下。她还老说我不爱动又吃太多,怎么突然先我而去了呢。”说完,他眼神一下就暗淡了,刚才出来时的精气神一下消失了,原来那是在强撑。现在眼神仿佛失去了焦距一般,整个人窝回座椅中陷入了回忆里。
“璇乾请节哀。”褚萸安慰道,“烦请璇乾回忆一下,先君之前有无食不知味或者说胡话的情况呢?”
柳哲闻言,怔怔然想了一会儿,道:“应该没有,她胃口一向很好,而且思维敏捷。我其实不是一个很好的一国之父,我不爱也不会管理后宫这些事情,我们在一起的这些年,她是真的很辛苦的,外要管理国家朝堂,对内又知道我喜欢闲云野鹤,所以后宫之事她也是尽力操持。可以说里里外外都是她在忙,真是难为她了。这个家我做得最多的也就乔装打扮带带宝儿溜出宫到处玩耍。”
得,算是知道君上这不着调儿的自由性子随谁了,褚萸想。对了,要么探探这几位后宫佳丽的关系吧。于是她壮着胆子问:“那璇乾就不担心您正宫的地位吗?”
这话一问,漱冰和一旁的侍从都倒吸一口冷气:初次见璇乾这话是能问的吗?
也许是没被人这么直接问过,柳哲也是一愣,随即苦苦一笑:“你这丫头真是初生牛犊啊,这种问题还真没人敢当着我的面问出来,你是第一个。果然是能为了查案不要命的人,宝儿挑人好眼光,我很欣赏你。”
柳哲接着说:“你其实是想问我和败佳人的关系吧。毕竟他名声在外,才色冠绝六宫。”
褚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璇乾恕罪,下官是有些口无遮拦了。”必须要先理清,是否后宫恩怨导致的惨案,她心想。
柳哲道:“不打紧不打紧,我要是心眼儿这么小,一句话就要怪罪年轻人,那我也不能在这深宫之中安安稳稳呆这么久不是”,他想了想道,“其实我还是蛮感激败佳人的,在协理六宫事物上,他帮了我和先君很多。和先君认识时,我还是一个顽劣的傻小子,就喜欢蹴鞠打鸟,游山玩水。她说和我在一起特别开心和放松,说她心烦的时候只想找我,俩人出城去野外瞎跑一阵,爬爬山,划划船,吃吃野果子,特别逍遥自在,什么烦恼都能忘了。我后来才知道玉儒居然是储君,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人。我当时难过极了,深知自己的家世、学识才华比起王侯将相家的公子哥们差远了,根本配不上她的身份。她却不放弃,力排众议和我结为正夫,封为琪乾,还让我千万不要改变自己的个性,却一人抗下了所有。”
褚萸问:“那先君岂不是很累?”
柳哲回忆道:“肯定啊,特别是后来继承王位成了君上之后,政务更加繁忙,有的时候看着心爱的人那么累,我又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她却让我还是开开心心玩乐,我哪做得到啊,根本没有心情玩。所以后来,我就主张给她选宠,想招一些有才学和能力的男子来帮她,但她和我说,那些人居心叵测什么的,所以哪怕我招回来,给他们封的位份都极低。我当时还不信,觉得这些人的出身和才学比我强了千百倍,哪个不是书香门第饱读诗书?结果他们后来果真闹出为了争宠互相残害的事情出来,连我也差点中招。”
漱冰问:“敢问璇乾,是那次苦杏仁中毒事件么?”
柳哲道:“是呀,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害了好几条人命,后宫也因此禁了苦杏仁,如有入药需求则必太医开房方能按量领用。所以后来我就消停了,再不提帮玉儒选宠之事了,直到败佳人出现。”
褚萸和漱冰交换了一下眼色。
柳哲回忆道:“记得那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之前宝儿因为看上了兰草阁的头牌闹出了假传密诏之事,正被玉儒关禁闭。十五那天刚好是那头牌公开亮相的日子,玉儒就说去看看自己闺女到底看上个什么货色。结果当晚就招了那头牌进宫,我当时还挺不开心的,心想女人果然善变,之前给她找了那么多世家公子她都看不上,这回倒看上个青楼头牌了,后来转念一想,许是为了给宝儿一个教训,为了孩子将来能断了和青楼之人的情缘,谁知结果让我大吃一惊。”
褚萸、漱冰面面相觑:“莫非还有其他隐情?”
柳哲叹道:“现在人也都不在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当晚,那败佳人刚进宫,就被玉儒带到了我面前请安,我当时还纳闷儿,这么喜欢的话不是应该直接去她寝宫吗?来我这儿请安应该是第二天早上的事啊。谁知,玉儒兴冲冲地牵着败佳人的手冲进来说,她认了个妹妹!”
漱冰大吃一惊:“妹妹?”
褚萸因为事先知道败佳人性别,所以没有太大反应。
柳哲道:“是呀,你们肯定无法想象,色绝六宫的美男子拜神聪其实是个女儿身!”
褚萸觉得也应该装一下,于是吃惊道:“这太令人出乎意料了。”
柳哲道:“而且那败神聪很听话,因为她本以为自己进宫侍寝被君上发现女儿身后会死很惨,谁知君上那对鹰眼在兰草阁就看出了她并非男子,且饱读诗书才色俱佳,可以帮君上出点子,在朝中又没有靠山,更不可能与君上有后代,不会与本宫争宠,是辅佐六宫的绝佳人选,于是才急诏入宫的。她进宫后,我们放心地给了她很大的权利,她帮玉儒减轻了很多负担,又很听安排,对外装得恃宠而骄飞扬跋扈,衬托出了我这个正宫的本分和贤惠大度,帮我挡了原本朝中很多说我无能、出身不好的非议。如果这佳人身份是个差事的话,她真的是做得尽职尽责,我和玉儒从心底感激她。可惜我无权无势,她被安排殉葬时救不了她!我真是恨我自己!”
原来你是这样的聪聪!褚萸内心无比心疼又感动。想起了她在生产时的尽力忍痛,也想起了她在暖阳中抱着婴儿爱怜的微笑。
看着眼前难过的老者,褚萸安慰道:“璇乾节哀,败佳人那么善良肯定不会怪您的。若不是您和先君,她可能也不会有这后半生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希望吧,她倒没什么,只是先君……我真是没用,帮不上她分毫。”
沉默片刻后,柳哲说:“哎,你们看我,年纪大了,拉着你们聊起旧人旧事没完没了,你们去女官处找史丹吧。她也是苦命人,先君过世后,我就把她接过来照顾了。”
二人行礼道:“是,下官告退。”
有道是:
皇恩何时造,兰草入宫门。
姊妹成双冢,情系女儿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