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玉叶令（1/1）

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官。

这会儿姜褚萸正侯于坤凰殿外台阶下，等待君上传唤，大祭司和朝臣们都在殿内讨论当日政事，殿内时不时传出嘈杂声，似总有那么几个人在吵架。

原来早朝是这个样子的，她心想，感觉胃里似乎有个青蛙快要跳出来了，于是宁心静气，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闭目运功吐纳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

“宣——神侍姜褚萸上殿——”

姜褚萸倏地睁眼抬脚，缓缓走上了坤凰殿。殿内，青雅笛高坐凤椅，大祭司已独立朝堂中间，七部长老、文武百官分列殿上双侧。他们看着姜褚萸镇定地一步一步经过自己，停在了大祭司身后，如一群饥肠辘辘的老鹰般盯着波嵇泓熙身后这只小雏鸟。

“回君上，小徒姜褚萸已到。”波嵇泓熙感受到了大臣们的敌意，法杖一顿，正声行礼道。

“神侍姜褚萸见过君上。”初次面圣，旁边又站满了虎视眈眈的文武百官，姜褚萸心里打鼓，表面上却显得云淡风轻。

新君青雅笛依旧是随意地靠坐在凤椅上，随手翻着大臣们的奏折，满脸轻松道：“传奇新人来啦，免礼，抬头，让本君瞧瞧。”

姜褚萸起身，缓缓抬头，黑葡萄般地双目定定地看着新君。

青雅笛正了一下吊儿郎当的坐姿，放下了手中奏折，略前倾认真端详：“真不愧是神农氏后人，双目黑白分明，似日月之光，逸浩然之气。初上朝堂却无半点怯意，沉静自居。好！本君欣悦！大祭司，你这个徒弟不简单啊，难怪你只收她作关门弟子。”

只前还略有担心的波嵇泓熙见圣颜大悦，心情松弛了一点，回道：“谢君上谬赞，小徒目前还未入世，对人情事故和朝堂规矩缺乏经验，还需多多学习历练。”

“这有啥好急的。姜神侍，本君问你，闷头学习了这么多年，听说你除了学你们自家神农氏的医术外，还包括大祭司的炼金术、武功，这些个资源，在我大瑾可算是顶配了，你想不想试试自己这修炼多年的本事呢？”青雅笛开门见山。

“褚萸惶恐，下官目前所学均为纸上谈兵，朝廷人才济济……”

“哎哎，本君是直接的人，不喜那不痛不痒的客套话。本君只问你内心，想，还是不想？”青雅笛抛出一个极其简化的问题。

“想！”褚萸坚定答道。

“好！本君果然没看错人！你这内心的确有一股想证明自己的正气之火！”青雅笛心满意足正色道，“神侍姜褚萸听令！即日起，本君许你自由出入皇宫之权，命你彻查先君之死，任何人不得为难阻拦，见此玉叶令如见本君！”说着，赐了一块叶型玉牌。

“是！”姜褚萸单膝下跪，恭恭敬敬接下了玉叶令。

朝下几位长老正欲开口反对，甚至连大祭司的表情都似有隐忧。

“好了！今日要事商议完了，退朝！”青雅笛表面微笑，语气却不容质疑。

一群老家伙们唉声叹气地走出了朝堂，边下楼梯边阴阳怪气地议论：

“真是胡闹！先君之死！岂能如此儿戏！”

“来回没问两句话，娃娃想查就发令，闹呢！”

“一个娃娃打算拉着一群娃娃，玩儿呢！”

褚萸不吭不响地跟在师父身边，听着这些冷言冷语镇定自如地下着楼梯。

反倒是波嵇泓熙听不下去了：自己爱徒哪怕再稚嫩，也只能自己批评，哪容得下他人置喙！于是她立马张开颀长的双臂，黑着脸运功飞身落至那帮老家伙面前挡住他们去路，霸气厉声道：“诸位长老，是否在质疑君上之令？一帮没用的老东西！若不是因你们术业不精查案不力，君上哪用得着另请高明！”

几句话，把一堆朝臣臊得哑口无言，拂袖而去。

大臣们走后，波嵇泓熙看着褚萸一声不吭，暗暗心疼，担心她在意这些言语。

“谢谢师父为徒儿出头，其实徒儿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有点兴奋呢！”褚萸的双眼神采奕奕。

“哦？为什么？这么多办案经验丰富的老家伙都查不出，你不担心吗？”波嵇泓熙有点诧异，这小妮子咋想的，君令如山呢。

“徒儿才不担心呢！师父你想啊，这个任务虽然看着重，但君上没给我任何预设，比如查不出的后果如何？万一差错了怎么罚？比如要多久完成任务？都没有！反倒是突然给了玉叶牌，相当于直接给了徒儿通天的权力，让我放开手脚干，不用考虑任何后果！我一个光脚的，还怕那些穿鞋的吗？”褚萸开心道。

波嵇泓熙吃了一惊：她居然是这么考虑的！怪我在朝堂太久，太注重结果，太担心未来，思前想后，居然还没有一个小丫头通透。

“既如此，那你就早日着手吧，有任何困难记得和为师说。”

“放心吧，师父，徒儿肯定全力以赴，不会给师父丢脸的。”褚萸信心满满道。

“那你打算从哪查起？”波嵇泓熙好奇。

“那必定是要先看先君大体啊，徒儿听您说的先君症状，觉得八成是毒。徒儿想问您借个帮手，随徒儿一起去看大体，她在毒这方面可是胜过徒儿百倍的。”

“你是说漱冰吧。”波嵇泓熙笑道，“要说用毒，她说第二，天底下没几个敢说第一的，连为师都不一定能比得过。”

“哈哈，徒儿什么想法都逃不过师父法眼，师父才是最厉害的人。”姜褚萸撒娇道。

“为师准了。之前漱冰只是祭司院左使，级别不够无法进宫，又不是执政官员，所以本不能参与查案，她其实早就跃跃欲试了。现在你有了玉叶令，刚好可以带她一起了，估计她知道了得开心坏了。”泓熙悦道，心想，刚好这样还能有个小爪牙盯着你，万一出啥事我也能及早知晓。

“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毒园找她去。徒儿告辞！”

说着，褚萸欢天喜地跑走了。

波嵇泓熙无奈地苦笑着目送她小小的背影消失。

正是：

平生遇圣主，此去谒宸旒。

宝鼎丹砂炼，功成骨未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