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干的好事，你敢说吗？（1/1）

麦建东的表情有点儿尴尬，看了眼麦甜，没说话。又低头接着削土豆。

奶奶拄着拐杖走了过来，轻轻碰了下麦甜的胳膊问：“怎么了，小甜？”

她不知道麦建东这是又做什么事了，但是看麦甜现在的样子，他一定是又犯错了。

换锁的师傅一看这架势，就明白是家里人在吵架，转身悄悄走了。

麦甜冷声说：“你让他说。”

麦建东默不作声，只是低头继续削着土豆皮。

麦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到橱柜那里，拿出了那瓶五粮液。

她走到麦建东面前，扬了扬酒瓶，说：“明天过生日是吗？”

麦建东的动作顿住了。

麦甜朗声说：“人都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说完她笑了一声：“麦建东，你明天就五十岁了，年过半百，也是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

麦甜几下就拧开了瓶盖，垂眼看麦建东：“想喝酒是吗？”

麦甜身高一米七三，穿上高跟鞋，比麦建东高出一个头还要多。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麦建东头顶的发旋，它被四周故意梳拢蓬松的几根黑发白发围拢着，藏在中间仿佛一出滑稽的默剧。

麦建东闻言抬头看她。

麦甜把酒瓶高高举了起来，瓶口向下，一瓶子酒“咕嘟咕嘟”全都浇在了麦建东的头上，脸上。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活到老赌到老，一辈子混蛋到老。”

奶奶拉不住麦甜，急得拿手帕去擦麦建东的脸和衣服，又转身劝麦甜：“小甜，你爸他再怎么……”

话到嘴边，终是再说不出一个字，只是一个劲儿地给麦建东擦拭着。

麦建东的头发本就稀疏，现在全被打湿了，贴着头皮，发旋孤零零的暴露出来，仓皇现出了真相。

麦甜看着一脸狼狈的麦建东，一副默不作声，任人欺负的样子，心里的火更大了。

“说话啊！”麦甜伸手一把打掉了他手里拿着的土豆，冲他喊：“你干的好事，你敢说吗？”

土豆掉落到地上，在厨房地砖上弹了一下，骨碌碌滚向了卫生间门口，被缺了一角的门，卡在了那里。

麦建东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麦甜。

麦甜却在看到他眼睛的瞬间，心猛然紧了一下。

麦建东的眼神里有羞愧，有难堪。可麦甜居然还从中看到了一丝包容和纠结。

就像是一个父亲面对无理取闹的女儿时流露出的那种包容的眼神。

就在麦甜认为麦建东不会再有所回应的时候，麦建东开口了：

“对不起。”

他居然在说对不起。

“我把你给我买的电动车卖了。”麦建东说。

“卖了多少钱？”麦甜的猜测终于还是成了事实。

“一千三。”

“一千三。”麦甜重复了一遍。

她前几天买的时候花了三千五。

“钱呢？”

麦建东说：“在我包里，我去给你拿……”

麦甜不等他说完，转身走到客厅，拿起他放在圆桌上的那个老式钱包，上面写着：密云液压件○○技能奖，中间几个字已经磨掉了。

麦甜走回厨房，站在麦建东面前，说：“我再问你一遍，钱呢？”

她这辈子最亲近的两个男人，一个麦建东，一个韩哲，全是赌徒。

麦甜太了解赌徒了，钱一到手，马上就会拿去赌博，一分钟都不愿意耽搁。

所以麦甜确信钱已经被麦建东拿去赌了。

麦建东还是说：“在钱包里。”

麦甜想打开钱包，可是拉链卡住了拉不动，她拉了两下后，索性两只手分别拽住两边，用力一扯。

钱包里的十几张百元大钞散落一地。

“……”

麦甜说晚饭出去吃，麦建东坚持要在家做饭。

吃过晚饭，奶奶说出去跳一会儿广场舞，留父女二人在家说话。

“为什么卖电动车？”麦甜拿了块抹布擦着厨房台面。

麦建东在一旁边洗碗边说：“我的工资还要半个多月才发，手头没钱了，买菜都不够了……”

麦甜拿抹布凑过来要冲洗，麦建东往一旁站，让出水龙头给她用。

“你没钱可以跟我说啊，”麦甜冲洗了两遍拧干水，“你知不知道这一买一卖，就损失了两千多块钱？”

“我……”麦建东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解释。

因为我这么多年一分钱都没攒下，现在连个买菜钱都拿不出来。

可是我还想在你面前保留那么一点儿做父亲的尊严。

“你现在还在用现金支付吗？”麦甜转移了话题。

“嗯，”麦建东洗好了碗，擦了擦手，说：“二维码那些我也不会弄。”

他用的还是最简单的老年机，连微信都没有。

晚上，麦甜把自己换下来的小米6给了麦建东，又注册了一个微信给他，简单教了下怎么扫码支付。

然后她给麦建东微信绑定的银行卡里转了一万块钱。

奶奶说其实麦建东的生日不是明天过的，而是应该这个周末过。

中国的传统是从五十岁开始做寿。五十岁的寿诞也被称为“开六之喜”，“开六”指的就是在农历生日当月的“初六”那天庆祝生日。

六是个吉祥数字，寓意着往后余生可以一切顺利。

麦甜不懂得这些，本想提前一天订个蛋糕庆祝，结果还没订成。

奶奶说很多事看似是巧合，其实都是上天的安排。

一家人说好了这个周末好好给麦建东过个寿诞。

晚上临睡前，麦甜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接通后一听，是韩哲。

狗男人被麦甜拉黑了，所以用别人的手机打过来。

韩哲听说麦甜接到了Burberry的代言，贼心不死，又来撩骚。

他恬不知耻地说：“甜儿，我好想你。之前我们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暂时分开，双方都冷静一下。现在你想清楚了吗？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我那么爱你……”

麦甜挂断了电话，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周末这天，麦建东和同事调了下班，上午上半天班，下午就可以休息了。

麦甜也提前安排好了工作，今天可以空出来一天的时间。

早上吃完饭，麦建东就去上班了。

麦甜收拾完桌子，跟奶奶说了声，下楼去扔垃圾，顺便去路口买瓶水。

刚走到二楼，就碰上三个男人正在上楼，堵住了麦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