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人（1/1）
“是吗？”顾空庭探究的眸子审视着她躲闪的目光，空气静默一瞬，随即他又轻松的笑起来，“不是故意躲周末，寒露难得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屋外的阳光正好，斜斜的照进窗户，寒露洗漱完，抱着书坐在沙发上看。
门锁轻微响动一瞬，寒露抬头撞进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她受到惊吓似的站起身，被他搀扶住。
胳膊上传来温暖的触感，寒露愣着，继而红了脸。
“寒小姐。”顾空庭搀扶着她坐下，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
“你在躲我。”他的语气里没有询问，更多的是斩钉截铁。
大约是没想到，他会问的这样直接，寒露愣住，好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解释。
“太忙了。”
我就好。”
听见他的回答，寒露惊讶于他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心里又升腾起对他的愧疚。
顾空庭在沙发上坐了一会。
外面响起轿车入库的声音，他站起身，问她要不要过来帮忙。
寒露点头。
宋惊蛰喜欢热闹，所以几乎每周，她都会带朋友回家里来聚会。
对于这种情况，寒露早就见怪不怪了。
寒露熟练的帮顾空庭洗菜，她不会做饭，偶尔宋惊蛰做，她也只是在旁边打打下手，不过他们自己做饭的时候也很少，房子里有专门做饭的阿姨，偶尔阿姨请假，宋惊蛰就会做她的拿手好菜，西红柿炒鸡蛋。
想到这，寒露偏过头，顾空庭在旁边仔细的处理着海鲜，冬日里明媚的阳光，给他毛绒绒的头发，镀了一层温暖的光。
“可以帮我系一下围裙吗？”顾空庭弯下腰笑意盈盈的直视着她的眼睛。
“好。”寒露伸手去够两边的带子，手不慎触到他腰上的皮肤，炽热的，一触即离。
“好啦。”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惊蛰打开厨房门，狭小的房间里，寒露认真的在系顾空庭身后的带子，细长的带子在她手里灵活的叠折。
“顾少。”宋惊蛰惊讶的去看顾空庭手里还没处理完的食材。
“你怎么在厨房？”宋惊蛰惊慌的去推厨房的门。
付云生蹭进厨房半边身子，笑着调侃顾空庭“:顾少为爱下厨呢？”
顾空庭斜他一眼，继而看向惊慌的宋惊蛰“:别担心，就我们几个，不会有人知道的。”
“阿姨呢？”宋惊蛰见说不听他，转而看向寒露。
寒露打开手机，指着最上面的一条消息给宋惊蛰看“:请假了。”
宋惊蛰更慌了，好在付云生在旁边，他卷了卷袖子，示意寒露出去，寒露听话的挪动脚步。
门“刷”的关上，宋惊蛰听见付云生吊儿郎当的声音“:别担心，今天我们俩给你们露一手。”
宋惊蛰无语的翻个白眼，拉着寒露坐在沙发上补觉。
宋家最近的生意不好，连带着宋惊蛰这个未来继承人也被叫回去，一起想办法，宋惊蛰揉着眉心，眼下的黑眼圈几乎要掉到嘴边了。
“我睡一会儿。”宋惊蛰搂着寒露的脖子，将头枕在她的肩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宋家的事，还要拜托你。”付云生倚着厨房的操作台，低声恳求顾空庭，顾空庭揪起他的领子，将手上处理了一半的海鲜塞到他的手里“:最近累吧。”
付云生点头，神情蔫蔫“:你还不知道我那个姐姐，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压我一头，如今家产落到她的手里，她可盘算着怎么把我踢出局呢。”
“你们家那几个私生子呢？”顾空庭脱下外套，拿出里面褐色的毛衣。
“他们？”付云生冷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亲的手段。”
顾空庭了然的点点头。
“付云生。”寒露的声音从厨房外面传来，顾空庭拉开厨房的门，宋惊蛰依偎在她的肩膀上，睡的正熟。
“叫付云生。”她放轻声音。
“怎么啦？”付云生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看到宋惊蛰，他擦干净手上的脏污，轻手轻脚的走到她面前，抱起宋惊蛰。
“她的房间在那里。”寒露指着房子最里间的一个半开着门的房间，从外面甚至可以看见房间的一角，粉嫩嫩的。
“谢谢。”付云生小声的道谢。
寒露站起身，揉了揉被压麻的胳膊，顾空庭还站在厨房门口，淡黄色的卡通围裙系在他的腰上，竟有些莫名的喜感。
寒露捂着嘴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顾空庭站在厨房门口摊手，面上也有些无可奈何。
门铃响起，寒露笑着打开门，开门的瞬间，她的笑僵在脸上，又缓慢的龟裂。
“女儿。”眼前的男人斑白着头发，浑身上下都带着脏兮兮的尘土。
寒露的呼吸停滞，过了很久，她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冷了脸。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寒露清晰的看见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毒。
“怎么了？”顾空庭从厨房走出来，他身上还带着围裙，看见他。
男人故作委屈的放声痛哭“:好你个小蹄子，你在外面有家有业，卖给他们有钱人当小三，就不管我这个孤寡的老父亲了。”
“你胡说什么？”寒露攥紧门把手，整只手震颤的不成样子。顾空庭站在她面前，不动声色的将她向后推了推。
“呦，怎么，寒露，有野男人了，就忘了你爸爸，寒露，你果然和你妈一样。”
“啪。”寒露揉着手腕，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梦见她的父亲，还是小时候的模样，拉着她的手，把她顶在肩上，欢快的笑着，和母亲一起叫她“:囡囡。”
“寒成修！”寒露看着他的样子，阴阳怪气的嘲讽他“:寒成修，你的新妻子和你的新女儿呢？你不是说很喜欢她们，会矢志不渝的和她们一起白头到老吗？怎么？让人撵出来了？”她想，她现在一定像一个疯子一样，也许见过她这个样子，顾空庭就不会在喜欢她了。
可顾空庭没有，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带着安抚的拍了拍“:寒先生，请你不要在这里大吵大闹，也请收起你的惺惺作态，不要再来骚扰寒露，否则，我就报警了。”寒成修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冷着脸，高大的身躯将寒露完全遮挡在他的身后。
寒成修要来抓寒露的手顿了顿，他久经商场，最会察言观色。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人不会是什么善茬。
寒成修冷笑一声，低低的警告寒露“:寒露，你以为我和你母亲离婚，你就能摆脱我吗？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你一辈子都会是我的女儿，你摆脱不掉的。”
“快滚。”顾空庭沉下脸，身后付云生也从宋惊蛰的屋子里走出来，听见脚步声，寒成修狠狠瞪她一眼，一个转身的功夫就溜得不见人影了。
寒成修一走，寒露就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包围着她，她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坐在门口，顾空庭陪着她。
厨房的汤盅响过第三声，寒露站起身，勉强的撑起一个笑“:有点失控，你别介意。”
其实寒露更想说“:很难过，要不要安慰一下我。”
但她没有说，她不习惯去依靠别人，她也严厉要求着自己，不要去依靠别人。
“吃过饭，要和我去兜风吗？”顾空庭弯下腰，眼睛直视着她，露出个温柔的笑“:我开车还蛮帅的。”
寒露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不争气的落下来。
顾空庭说的没错，他开车的时候，确实很帅，外面来自旷野的呼啸的风，吹起她的刘海。
她的灵魂，好像有一刻也随着旷野的风，自由的飘荡在世间。
“谢谢你。”她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喧嚣的风声里，可顾空庭还是听到了，他弯起嘴角，加大油门，带着她在风里，自由的飞驰起来。
飞驰的后果，就是寒露着了凉，当夜就发起烧来，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寒露接到顾空庭的电话，他真诚的和她道歉，寒露笑起来，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咳嗽。
“我要好好休息了。”寒露挂掉电话，喝下感冒药，昏昏沉沉将要睡着的时候，李女士罕见的给她打了电话。
寒露接起来，电话那边，响起李女士熟悉的声音，声音里满是气愤“:混蛋，寒成修就是混蛋。”
她那边大约刚下戏，寒露听见许多嘈杂的声音绕着话筒，吵的她头疼。
“妈，你在哪呢？”寒露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我刚下戏，正往酒店走呢。”李静婷坐在保姆车上，察觉到女儿说话声的微弱，李静婷“腾”的坐起身。
“你怎么啦？囡囡，寒成修动手了？”
“没有，妈妈，下午有个笨蛋带我出去兜风，感冒了。”寒露吸着鼻涕，想起顾空庭，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回事？你恋爱了吗？”李静婷抱着电话，一边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寒露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