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消（1/1）

夜半，东宸国，帝王寝宫。

正是红烛帐暖时，殿内香炉里暖香袅袅，氤氲化在暧昧旖旎的氛围。

榻上美人眉目含春，双手攀上男人的脖颈，“陛下竟还记得来看臣妾，实在是叫臣妾受宠若惊，好不自在～”

裴玄柳反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明明唇角高高扬起，却给人皮笑肉不笑的阴冷之感：“哦……？你今日倒是主动。”

楚执素那双水光流转的眸半眯着，她轻轻抽出手腕，跨坐在他身上，动手慢慢解开他的衣袍，巧笑嫣然道：“陛下，春宵一刻值千金。”

……

血喷涌而出，在榻上染出令人心惊的红，裴玄柳依旧在笑，拔出楚执素腹部的匕首来，即使带出来的血溅上了洁白的衣袍也毫不在意。

“永别了，楚……”说到一半，他眨了眨眼，顿了半晌发觉记不起来她的名字，“南煜公主。”

随即拍了拍手，几名战战兢兢的内侍垂头上前，他笑眯眯指着楚执素道：“丢乱葬岗去。”

临死之前，楚执素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啊……我又被人捅死了……

没错，是又。

忽的，她一寸寸消散的意识逐渐回笼，视野里无边际的黑也渐渐地褪去，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公主醒了？奴婢伺候您梳洗。”

楚执素不可置信地愣住了，她的贴身婢女青仪，那个在东宸军杀进皇宫时，为了护她而死在乱刀下的青仪，此时正完好无损地在自己身边。

她的眼圈立刻就红了，面上佯装镇定地点点头，坐在了铜镜前。镜中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生得眉眼如画俏丽可爱。

楚执素心头巨震，她这是……回来了？

回到了，第一次来到这本书的时候，嘉德公主楚执素及笄礼后的第三天。

“青仪，如今是什么时候了？”她微微颤抖着，抚上镜中少女稚嫩的面颊。

“回公主，今年是启元十七年。”青仪虽然顿感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楚执素默然，记忆中的时间线清晰地在脑中铺开。

启元二十一年，她永远不会忘记的时候，她所在的南煜国将会为东宸所灭。

裴玄柳……想起那个男人，楚执素柔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凄楚的苦笑来。

她绝对不能再变成他的俘虏。

第一世，她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小职员，无意中看到首页推荐的一本《婵莺》便瞧了瞧，下班的时候想着故事情节压根没注意背后跟着一个提着刀的精神病人直接命丧当场。

再睁开眼，她变成了书中南煜国最受宠的小公主楚执素，遇到了东宸国的质子裴玄柳正在遭受宫中人欺侮。

作为曾经的读者，她知道这位质子经过原男女主扶持，将成为日后东宸夺位之争里的最大赢家，他的铁骑会不惜一切代价踏平南煜国土。

再想到看过的那些甜宠文，那些给予落魄的男主们帮助的女主们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于是她憧憬着那些浪漫的故事，便驱赶了宫女们，从此百般护他，甚至到了十分疯狂的占有欲的地步。

“你爱本宫吗？本宫爱你，你只能是本宫一个人的！如果你爱上别人的话，本宫就让父皇杀了你！！”

她温柔地、陶醉地凝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说出来的却叫人不寒而栗。

“当然爱着您，公主。”

裴玄柳温柔地用手指覆上了她的唇，她喜不自禁，全然看不到他眸中的温度十分冰冷。

待再见面时，她国破家亡，被强行被掳入东宸宫中，裴玄柳将她在宫中囚禁了起来，她才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阴狠暴戾、又极尽病态，藏在笑容下的往往是冰冷的杀机，明面上他是东宸百年才出的一位明君，翻转之下的是由黑暗滋养出来的疯狂偏执的笑面罗刹。

他曾送她一支赤玉簪，别到她头上时温柔地告诉她，是由南煜皇室阶下囚的心头血浇筑而成；

曾逼着她脱光衣物躺在案上，命令宫中婢女内侍轮番欣赏她的胴体；

曾在数九隆冬天，让她一丝不挂靠在柱上，自己仅以狐裘包裹住她与她行欢……

如此种种，疯了似的占有她的身体，又毫不怜惜地将她推出去旁观，她的世界崩塌之余，一颗心冷了又冷，逐渐充满了恨意。

最后的一次帐中交欢后，她触到枕下匕首锋利的触感，杀意顿起，裴玄柳却忽的问她：“你真的爱过孤？”

楚执素怔忡，咬着牙微微侧过头，泪水却是控制不住滑落，“……原来陛下也是那会谈情之人？”

年少时她确实因为他的相貌和伪装出来的顺从产生过情愫，但是早就已经随着他对自己日复一日的磋磨消散了。

“那又如何？总之，孤不爱你。”

话音刚落，腹部蓦然一阵剧痛，一把锋利匕首插在了她的小腹，意识消散之前，她听到他放声大笑起来：“亲手送您去黄泉的感觉，可真是痛快！”

被疯子捅死两次什么的，她真的受够了！

上一世她对他珍之爱之，落得个悲惨横尸乱葬岗的结局，这一世，她可不当什么好心肠的了。

他日若是寻得机会，她必定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