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落花（1/1）

、忍踏落花来复去

“神族已死，仙族已灭，纵还有六道轮回，但在这灵气失衡的世间也再难找到魍魉魑魅。你是沈岚烟？你不是沈岚烟……你究竟是谁？”朱鸾看着仇小烟，目光呆滞，仿佛已因极度的恐惧而陷入了错乱。

仇小烟说：“我是仇小烟。”仇小烟说完，轻轻地走到了朱鸾身边，然后缓缓地抽出了随身佩剑。

朱鸾看着她，睁大了眼，满脸是泪地问，道：“是啊，你是仇小烟。你是仇小烟，可你怎么会知道当初发生的那些……”

朱鸾话未说完，仇小烟的已经架在在她脖子上，只有再进一丝便了见血。朱鸾不敢乱动，只能呆呆地看着仇小烟，看着仇小烟的剑,丝毫不敢怀疑她斩落下来的坚决。

仇小烟道：“你废话太多，我只问你，他到底怎么回答你的？”

“九州大侠沈岚烟。”朱鸾回答。

仇小烟心中咯噔一声脆响，似是有什么东西，已处在崩溃的边缘。仇小烟一慌乱，手上不由得加重力道，剑锋逼近，在朱鸾白皙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色长痕，看起来分外惊心。

仇小烟看着朱鸾，分明已相信，却又骗自己不要信，冷声嘲讽得：“我竟不知你有过目不忘的记性，事隔多年都不用回想一下，就能立刻回答。该不是为了活命，糊弄于我吧？”

仇小烟尾音极淡，极轻，仿佛微风轻轻拂过花朵，带来的却是无尽肃杀之意。朱鸾心中紧张，连忙回答：“没有的事。沈岚烟虽然性格说不上好，但她为人处事却光明磊落，敢做敢为，行侠仗义，惩恶除奸，我们这代女弟子都十分崇拜她。试问我又怎么可能把和她的初遇忘了！”

仇小烟收回剑，看着朱鸾的目光有些虚浮，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九州大侠沈岚烟？”

朱鸾极肯定地又重复了一遍：“九州大侠沈岚烟。”

九州大侠沈岚烟。

在下断剑门大弟子段云清，敢问姑娘芳名。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你个段云清，好你个段云清！”前尘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仇小烟忍不住仰天狂笑起来。她只觉胸口很闷，很痛，很难受，仿佛有尖锐的爪牙，在其中搅动。

不知为何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只听见朱鸾在耳畔不断地呼唤着小烟。她想回应，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一口逆血吐了朱鸾满身，仇小烟怒极攻心，眼前一黑，便再不知人事。

再醒时，已是黄昏。临沂城内正是水色悠悠，斜晖脉脉的时候。恍惚间，她又似回到许多年前，在上宫担任护卫统领的那段时间，回想起段云清当初的假意虚情，曾经一切的好，通通逆转成了一切的坏。无限缭绕的唯有这恨之一字，瞬间将她从人间打入地狱，再无翻身之地。说放下，可到底是不能轻易放下。

悲伤、仇恨、恐惧、绝望，无数种负面情感一涌而上，仇小烟热泪盈眶。虽然死过一次，但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坚强，情字太重太沉，是她承受不起的高压。她双手颤抖着握起床头的利剑，将剑刃对准了自己的心房。

就在她要用力刺下去的时候，一只手探入帷幕当中将剑刃紧握，鲜血剑身向下滑落，染红了轻纱幔帐，染红了锦被裘服。仇小烟缓缓抬起眼，却被另一只手挡住了视线。

她看不清来人的脸，却觉得声音分外亲切：“怎么？你又想自杀？”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是感受着自己双手间越握越紧的剑，这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她想问你是谁。但又好像知道来的人是谁，却不敢也不想承认。一颗心痛到几乎窒息。

来人极轻极温柔地抚摸着仇小烟的脸，然后在她脖子上狠狠地击了一下。

她倒下之前，只来得及听到那人喃喃低言：“如果恨，就杀了他。”

杀了他？

好吧，那就杀了他。

柒、落花飞絮两茫茫

仇小烟屡次刺杀失手，终于等到了天下盟攻打武林会的日子。东荒的夜晚望不见高悬的明月，但却有漫天星河璀璨，绽放出北域所不能看见，最耀眼最绚烂的光彩。据说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人的生命。仇小烟想，今夜一过，又不知有多少繁星会黯淡。

风动竹响叶斑驳，山中雨来。仇小烟优雅地撑开竹骨画伞，缓缓渡步往茅草盖的望台走来。她腰间护花铃随之颤动，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铃声惶惶，在这空荡荡的山中显得格外落寞，隐隐还透着极愉悦的欢快。随着铃声渐近，望台中挂出一盏白纸糊的灯笼，照出道修长的人影。

他置身于悬崖峭壁之上，像极了说书人口里横剑立眉的侠客。青衫磊落，绝世独立。

两人刚一接头，周围就亮起上百火把。照出隐藏在山壁缝隙里里，密密麻麻的人影。持刀仗剑而出，排列有序。中间人头攒动，清出一条道路。肩并肩走进来的，正是段云清与何如。见仇小烟夜行衣加身，无论如何都已抵赖不了。

何如笑得花枝招展，道：“云清哥，我就说这女的有鬼吧。”

段云清脸上神色晦暗莫名。他负手而立，看着持剑而立的仇小烟，道：“仇烟，武皇待你不薄，上宫更是国之坚壁，我相信你没有任何理由会背叛天下盟！”

何如闻言顿时变了脸色，朝段云清娇嗔唤道：“云清哥！”

段云清抬手阻止何如继续往下说。他静静地望着仇小烟，等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仇小烟把玩着手上的利剑，百无聊赖地道：“成王败寇，有没什么好说。”

何如闻言抱臂，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仇小烟，冷笑道：“哼，我看是铁证如山，无可抵赖吧。来人，将她拿下！”

仇小烟唇角微勾，不屑挑眉，冷然道：“不自量力。”

段云清扔弃手上兵器，张开双臂将全身命门都暴露在仇小烟眼前，微微笑道：“请姑娘动手。”

仇小烟举起剑，闭上眼，向段云清挥去，只道：段云清……你我之间的孽缘是到该结束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