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惊变(1/1)
月亮已快走到了黑夜的尽头,它无比眷恋地回过了头,洒下了最后的一道光芒。
白茫茫的大地上走着一只花色斑驳的小山鹿,鹿背上躺着一个俏丽的少女,正陶醉着把玩着一个小人样的木雕,笑容晏晏。
“师兄果然是想着我的,不然这人偶怎会雕得如此像我,你说是吗,小鹿。“
那小山鹿轻轻“哞“了一声似是回应。
“唉,只可惜师兄为啥要掺和这些事呢,这里的人生或死又与我们何干,如若师兄喜欢这里,我们在这里找个仙山乐水,悠哉游哉岂不是好,这么些个打打杀杀又何时能管得完。“
“这里的夜色却也是挺好的,倒也不比我们仙月的差。师兄身上的伤还没好,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师父呢。唉,他明明狠不下心却非要和师父作对,师父下手却毫不留情。要是师娘还在就好了,师娘最得意师兄了,师父又那么爱师娘,却不知师娘去了哪里。“
“谁?“她突然坐了起来。那小山鹿提着耳朵,岔开了双腿,提溜着圆圆的眼睛。
迎面突然一股强风扑面,夹着硕冷的雪,打得人一个哆嗦。
眼前依然黑蒙蒙的一片,不见动静。
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手上的木娃娃有点发凉,冻得她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
陡然,黑影中窜出一抹白,那白影来得很快,眨眼间一个高大的人影已经立在她的面前,紧接着三个大小不等的影子也跟了过来。
“菁儿,那叛徒呢?”
“嘻嘻,师父,你吓死我了。”她深呼了一口气,做了个鬼脸。
“哼,你倒好,跑哪去了?”
“嘻嘻,咦,怎么就你们两人啊,三师兄,二师兄和四师兄呢?”
“师妹,你倒好,带着大…那叛徒不知道躲哪,害的我们好找,四师兄已经死了,二师兄也不见人影。”
“什么…哼,他死就死了,关我甚事。”
“哼,我就不该带你出来,这次回去以后,罚你在观天潭面壁三年,想清楚了再出来!“
“啊,师父,不要啊,你饶了我吧,哪里无聊得很。”
“师妹,闯下这样的大祸你还敢求饶,你要是觉得无聊,把那叛徒逮去陪你啊。“
“三师兄,你…”
“什么人?“那鹰眼目光一闪,突然凭空出了一掌,”啪“,远处一棵高大的云杉应声倒下,一个黑影从中窜出,跃到他们跟前。
来人英眉秀目,一身白衣长袍,胸前一道朱砂红饰,飘逸潇洒,似是一个温润玉公子,顾盼流离处,风度翩翩。他的肩膀上扒着个白貂,提溜着小而圆的眼睛,时不时窜着白毛毛的圆脑袋。
“瞿天祭,大祭张流玉在此拜过,莫姑娘,许久不见,近来可好。”他俯腰作了个礼。
莫菁眉头一皱,却别过了脸,不以为意。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今晚理应只有我们过来才对,谁差你来的。”
“是,天祭,我其实…”他瞟了莫菁一眼,支支吾吾。
“嗯?”
张流玉看着他满眼怀疑的模样,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是,我是听说莫姑娘到这里来了,想来这里危险得紧,便跟过来看看。”
“胡说,单凭你一人怎能穿过月障,其他人在哪?”
张流玉被这一声厉喝吓得一哆嗦,冷汗直流,连忙摇头,他肩膀上那只白貂吓得把脑袋缩在了身后,“没有,瞿天祭,真是我一人来的,月障确实不是我一人打开的,我央求我师兄他们合力帮我开的。”
“哼,仅凭你们几个人就能打开月障?你没告诉你师父?你再不说实话我马上就毙了你。”
一股冰冷的杀气像刀一般划过张流玉的脸,他战战兢兢地说道:“真的,我师父不知道,因为你们开月障过来时,我们就在后面,想是那月障被你们开后仍是盈弱之时,所以我们勉强也能跟在后面弄开了。”
“哼,就你一个过来?你师兄他们呢?”
“是,因为我们只能让月障开了一个口子,他们须得支撑住了,我才得以过来,我过来后,我师兄他们已经支撑不住了,那月障也已闭合。”
“你一人过来,不怕回不去?”
张流玉心头一凛,小心瞥了一眼,见他神色无异,才稍稍放下心来。
“是,我心里一时着急,倒也没想到这层,不过我想瞿天祭回去时,是否也可以带上小的。”
“你着急什么,你这么喜欢来这里就待在这不好吗,干嘛要摊上我们。“莫菁满脸不悦,似乎对他颇为嫌弃。张流玉倒是讪讪地赔了个笑。
“哼,你就为了这点事跟过来?难道你不知道仙月的禁忌吗,就算你师傅不在,我也可以马上杀了你。”那双鹰目凛然似剑,瞬间杀气腾腾。
“啊,小的,小的实在是急得忘了这层,也是一时贪玩,求你老人家高抬贵手,小人以后愿供你老人家驱使。”张流玉扑腾一声跪了下来。
“啧,”莫菁一脸嫌弃地别过头去。
那张流玉似是没听见一般,反而半起了身子,稍微凑近瞿天祭的耳旁。他这下中门大开,无论谁站在他面前,要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但那鹰眼只是稍一侧目,面无表情。
“瞿天祭,小人不怕说,其实来此地见到你,我也有另一件事,是关于我师父的。”
那鹰目一愣,眉头微蹙,反而没料想他会说此话。
“何事。”
张流玉神色紧张,他左右瞥了一眼另外两人,“瞿天祭,事关重大,小的只能跟你一人说,恳请移尊驾到前面,小的好禀。”
“哼,有什么好说的,谁又爱听了,师父,别理这鸟人,烦人得很。”莫菁神色颇为不悦。
那羊反倒上前拉了拉莫菁,“师妹,别胡闹,要真是要紧事,可别又让你坏了,师父,我跟师妹到后面去,你们说吧。“
张流玉神色一变,忙上前打了个哈哈,“不忙不忙,倒是我的不是了,莫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是我在这里说也是一样。“
那鹰目大手一挥,“少胡唣,走。“话音刚落,他便一人跃了出去,云杉瞬间盖住了他的影子。 那狼见状也想跟上前去。莫菁却伸手拦住了,“你跟上前去干嘛,省的别人也说你也爱偷听,”说着便故意别了一眼张流玉。
张流玉眼神一亮,随后赔笑道:“莫姑娘见怪了,我们马上就回。“说完便也跟着窜了过去。
“哼, “莫菁看着远去的背影,满脸厌恶。
“师妹,你也该收敛下了,再这样胡闹,师父可不放过你。“
“是,是,是,知道了。“
“唉…”
那狼直愣愣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风吹着它那绿圆圆的眼睛发亮,鬼火一样。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一棵高大的云杉下,月光打在他那满头蓬松的银发上,散着雪一样的月华。一双鹰目不怒而威,凛然不可侵。
“说吧。”
张流玉定了定神,这才走上前去,“是,瞿天祭,我师父他,他要杀你。”
“什么?”那双鹰目寒光一凛,半分惊讶半分杀气。
“是,小的亲耳所听。”
“放屁,你师父虽然跟我素有嫌隙,但又有何理由杀我,何况,他有那个胆子吗?你在此造谣,不怕我当场毙了你吗!”
“不不,小人不敢!”张流玉一哆嗦,竟然整个人跪了下去,“真是我亲耳所说,我师傅说上祭让你来取昆仑心法,你得手后必然会打破三天祭的平衡,假以时日,他处处都要被你掣肘,所以他央求来了一件禁器,就是为了对付你老人家。”
“哼,你为何要来告诉我?你要背叛师门吗?”
“嗯,小的倒也不是想背叛师门,”张流玉偷偷瞄了一眼,看他脸色无异,便站了起来接着说,“小的心想我师傅与你相争,谁胜谁败对仙月都是莫大的伤害,所以小人斗胆前来相告,是想止干戈为玉帛,料想以瞿天祭必能办到。”
那双鹰目只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搭话。
他紧张地咽了咽嗓子,手心一凉,不知何时竟渗出了汗水。
“你恐怕不是为此吧?”
“是,是,”张流玉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其实小人是怕牵连了莫姑娘,所以才冒死前来相告。”
“哼,你倒多情。”这话已缓和了许多。
“你师傅准备拿什么对付我。”
“是,小人也不知道,只是远远见我师傅拿着,我怕忘了就偷偷画了个大概,我拿给你瞧。”说着便伸手掏出了个纸轴。
张流玉瞧那双鹰目眼神缓和,便大胆凑上前去,“请瞿天祭明察。”
张流玉一边缓缓展开了纸轴,一边偷偷观察着瞿天祭的神色,他的心跳的很快,手掌感觉全湿了,但他拼命抑制住自己的颤抖。那鹰目瞧见纸上已有寥寥的笔画,便也稍微侧下了脑袋,稍微凑了上去。
“咦,这是?”
“呼!”眼前突然一白,似乎有无数的细粉扑面,他心下一凛,忙用一手上挡,另一手已全力往张流玉拍去,然而却拍了个空。但他招式未老,变掌为抓,一下就擒住了张流玉的双臂。张流玉脸色大骇,想脱身手上却发不出劲。
“小贼,拿命来!”这一望,真让人肝胆吓破,张流玉只觉一只咆哮的怒虎张着血盆大口,转眼就要将他活吞了。
千钧一发之际,那双鹰目却闭上了眼,双手猛然抽回。张流玉目光一闪,那背后那白貂迅速窜出,再那鹰目前甩了个身子又鹞身窜回。
瞿天祭只觉一股浓烈的气味直冲脑鞘,双眼立马似万蚁噬咬。正痛苦欲裂之际。忽闻四下风声响起,前后左右都兵器掠空,夹击而来。他连忙提了一口气护住心脉,双脚发力平地拔起,就势跃到空中。
然而兵器声不断,如游龙追身,紧追而来。他心下大骇,变招竟如此之快,来得都是大祭吗。就这一思索,突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脸色大变。
“下去吧。“
一股强大的劲力似巨石压顶,他整个人被瞬间打了下去,天旋地转之际,只觉肝胆俱裂。
“噗,哇…“
“怎么还没回来。“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正皱着眉头,脚下的羊焦躁不安,不停地踱来踱去。
“哼,我早说不要理会那人,师傅又不听。”莫菁躺在鹿背上,正悠哉游哉地把玩着手上的木娃娃。
她前方正站着一匹凛凛的雪狼,目光如炬,入定般盯着前面。
突然,它目光一闪,整个身子一哆嗦,扬起了一阵积雪,箭似地冲了出去。
“噗噗,喂,谁撒的雪。”莫菁转过了头,脸上微有怒意。
“咦,这狼呢?”
“呼…”
“喂,师兄,你又去哪?“
“唉,一个个的,怎么了这是,小鹿,我们也过去吧。”
鲜血弥漫了整片雪地,明晃晃地刺眼。
“啊,师傅…谁?”
“砰!“
“哇…”
“哈!“
“别让他跑!”
“师妹…快跑…啊...跑...”
一抹血赤裸裸地扑到莫菁的脸上,像一条蜈蚣攀在她的脸上,不停地蠕动。莫菁脑子一阵空白,瞳孔被吓得呆住了,只直愣愣地看着四把寒光凛凛的刀迎风劈下来。
她座下那只小山鹿受了惊,连忙转身扬起脚下的雪,忙不迭命驮着她拼命跑了起来。
“喂,不是说放过她吗?”
“哼,你没脑子啊,她都看到了,还能放过吗?“
“就是。”
“就是。”
“就是。”
“罢了,就她一个,知道又怎样,她也回不去了。”
“对,回不去了。“
“对,回不去了。“
“对,回不去了。“
“闭嘴。“
“大哥叫你闭嘴。“
“大哥叫二哥叫你闭嘴。“
“大哥叫二哥叫三哥叫,三哥,我后面没人了。“
“二哥,四弟说他后面没人了“
“大哥,三弟说四弟说后面没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