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突变（1/1）

夜色微凉，月光透明如水。

大地似乎睡着了，时不时发出“沙沙”的呼吸声。

万籁寂静中，一棵几乎捅到天上去的云杉，却莫名醒了过来，颤抖地甩着高高的头颅，无数的雪花迎风飘落。

“看起来是这里了！”黑暗里划过一丝亮光，照出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

“哼，南十八，你果然……”

冰冷，像锥子一般，一下下往身体钻去。

“睡吧，白伯，赤伯……”南灵儿伸手合上了赤鬼的眼睛。

她的眼泪已流干，悲切的脸上多了一丝刚毅。

她紧紧握住手上黑乎乎的埙，似乎有股莫名的力量从她的内心深处钻了出来，把她眼里的悲伤偷偷地擦去。最后她重新睁开了双眼，冷静地看着这黑暗的一切。

她盯着白伯和赤伯脸上那个刺眼而深刻的“偷”字，本想扯下长袖盖住他们的脸，但后来她竟无声地笑了，笑得坦然。

“我们走吧！”她显得很平静。

古狸一怔，“那他们怎么办，我们不埋…”

南灵儿笑了，笑的简直不像是她自己：“哈哈哈哈，雪山作墓，青月为碑，还有比这更好的坟墓吗？”

古狸愣住了，“南灵儿，虽然…但是事已至此，你也不要过于悲伤…”她以为南灵儿悲伤过度，失神了。

蓝小铃倒是笑着走了过来，她比她俩都大了几岁，相似的事她早已有经历。她知道一个骨子里坚强的人在绝望中总是会生出更强烈的勇气。黑夜总是可怕的，但哪怕最后一盏灯都被吹灭了，还是会有不屈服于黑暗的人勇敢地走到月光下。

“南小妞，想不到你也有这么豪气的一面，我还以为你是个被宠坏的丫头。现在姑娘我倒对你多了一份喜欢，要是那少年还活着，本姑娘就网开一面让你也亲他一口好了。”

南灵儿一听抡起绣花样的拳头就是一锤过去，“蓝小铃，你真不害臊！”

“唉，打不着…哎呦，脸红了，脸红了，看来被我说中了，想亲就亲嘛…”

“你别跑……”

“哎呦哎呦……”

古狸看着她们，不由得莞尔一笑，没想到在这能遇到这两个有趣的人。特别是蓝小铃，小老头经常念叨江湖上所有见过她的人都会被她毒死，她还以为那是个长相阴恶，心肠狠毒的怨妇。看来她这次偷跑出来对了，特别是想到小老头发现后估计会气个半死就觉得更有趣。

“好了好了，别追我了，我们还没找到他呢。”

听到这话，南灵儿这才想起那少年被…她顿时停了下来，无论是生是死，她都想找到他，有太多话想问他了。

“他在哪？”

“我的虫子追踪到这里就不动了，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离开这里很久了，要么就是在这附近。分头找找吧，可能就在某个阴影处躲着。”说罢她撇了一眼那黑阴阴的树林。

“啊，分开找？蓝小铃，不行啊，那些鬼东西说不定还在……”古狸不禁一阵哆嗦。

蓝小铃一脸无奈，她忍不住走过来敲了敲古狸的小脑袋，笑道：“小妞，你好歹是西域来的，那地方就没点妖魔鬼怪？你这小鬼至于这么胆小吗！”

“哎呦，谁说我是西域的，再说了那玩意可比妖魔鬼怪更恐怖啊，你刚刚没见那豹子他…”这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她偷偷瞄了一眼南灵儿，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松了一口气。

反倒是南灵儿接着说：“对啊，那豹子？”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不好！

南灵儿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幸好，那豹子还躺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但他旁边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她们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古狸不自觉地伸出手紧紧拽住了南灵儿的衣袖。

月光明晃晃地，只见一豹，一人躺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断掉的手臂，刀口整齐，四周都是血。那豹子压在那个人的脸上，身子一起一伏的，似乎还有呼吸。

这场景委实惨烈恐怖，三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耳边只听到彼此杂乱的呼吸声。

突然，“扑棱”一声响起。

“啊！”三个人都惊得跳了起来，古狸吓得转身就跑，转眼竟就不见了人影。

南灵儿一时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古狸消失的方向。蓝小铃既无奈又想笑，“唉，不就是一只鸟吗，这小鬼胆子怎么比你还小，喊的吓死我了。”

南灵儿也笑了，长舒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们放松的一刹那，动了。

一团黑红长物，正中蓝小铃胸口，是那豹子！她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连同那豹子整个飞了出去，消失在旁边黑暗的树林里。

南灵儿瞪大了双眼，但她总算栽过一次跟头，这次她瞬间恢复了理智，立马举起双手，做出招架的动作。但，还是慢了，她只觉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铁棒似得硬生生砸在她的手臂上。饶是她已在一瞬间运功把冲力卸掉，但还是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雪地上，双手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已经断了。

“可惜，可惜，哼！”一个满嘴是血的人，脸上的那几条疤痕吸满了血，像长长的蚂蟥一样，涨得通红，显得异常恐怖。他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左肩膀那碗口大的血疙瘩，面目瞬间变得狰狞可怕。

他想不通这里竟会有人能让他受如此重的伤，那一招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仅仅是劈中了他的胳膊，就让他觉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如果不是他强行把豹子的生命力给吸光了，恐怕此时他已在黄泉路上。

可恶，这回又要被他们嘲讽了，没了豹子，恐怕师傅也会…哼，先把这妮子杀了，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反正以他现在的模样，已经回不去了。

南灵儿被摔得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手臂像火烧一样，没想到那豹子竟然还活着！她脑海里又浮现起那一人一狼咆哮着扑过来的模样，恐惧再一次像海水一般将她淹没了。这些人太可怕了，如果连白伯赤伯都杀不死的话，那她怎么…

就在她不自觉哆嗦的时候，突然有一东西从她怀里滑落了下来，黑乎乎的，是那埙。

它黑的发亮，好像一颗眼睛正盯着她。她猛地想起白伯吹响它的时候那孩童似的模样。突然她笑了，笑得惨白。

她忍着剧痛颤抖地用手把埙拿了起来，小心放进了怀里。

看起来双手已完全不能用了，只能用双脚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鼓起勇气盯着她的敌人，目光炯炯。

那人反而被她盯得一愣，随后恨恨地笑道：“这些臭虫真是不怕死，本大爷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恐怖，放心，我保证你会死的比他们还惨，嘻哈哈哈哈哈……”伴随着一声狞笑，他怒目一睁，已像野兽般向南灵儿扑去。

尽管他已元气大伤，然而速度还是快得几乎看不清。

他那爪子般的手只一瞬便抓到眼前，南灵儿已做好了准备，她迅速往后一仰躲过一抓。然而正当她准备出一记侧踢时，却发现她的双脚都动不了了。

她实在缺乏与人生死相博的经历，比别人慢就意味着死亡，她的双脚已被那人狠狠踩住。

“就这身手？呦，脸蛋倒是挺漂亮的。”他一脸戏谑地看着这可怜的少女，她就像一只在鹰爪子下的兔子，明知道要死却还是在拼命挣扎。

南灵儿发现她已经无法挣脱，此刻她既愤恨又无奈，眼里已经有泪水打眶，绝望与恐惧同时涌上心头。但她还是咬紧了牙关，拼死不让泪水流下来。

“虽然你的姿色不及师妹，但也算是个绝色，要在平日，本大爷可能会怜香惜玉，但今晚，哼，你要怪就怪那两个该死的老头子吧，老子现在要把你劈成两半！！！”

说完，他那玛瑙般的圆眼瞪得抡圆，右手高高举起，手上的指甲长似坚硬的铁钩，在月光下发着渗人的红光。

南灵儿瞪大了双眼，瞳孔都被吓得失去了颜色。

“去死吧！”那爪子狠狠划破了月亮，像五把血红的利刃一样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