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简直是披着人皮的畜生(1/1)
郝成看着商烬文脸上带着略有些轻蔑的笑容,还有江晚渔带着失望看向他的眼神。
突如其然间,好像一柄利刃直直贯穿了他的胸腔,原本还想要辩驳的话梗在喉中,只能无力地张了张嘴,又无助地低下头。
同时,随着商烬文带着怒意的叙述,大量的信息涌入江晚渔的脑海,看着郝成颓废又癫狂的样子,江晚渔有些怔然。
一时间,房屋里竟有些诡异的寂静。
随后,轻微的开门声在沉默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刺耳。然后是步伐有些微微轻颤的莫汀澜从昏暗的房间里走出来。
突如其来的刺亮让莫汀澜禁不住眯了眯眼,她缓步走到郝成面前,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失望和悲伤。
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莫汀澜结结实实地给了郝成一巴掌。
郝成被这一巴掌扇的有些懵,满是血丝的眸中带着惊愕看向脸绷的紧紧的莫汀澜。莫汀澜没有理会他,转而阖了阖眼皮,语气中满是蕴含不住的怒气:“郝成,你简直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商烬文看着气得发抖的莫汀澜,上前一步揽住她抬起来还要打郝成的手,示意手下扶莫汀澜坐下。江晚渔愣了一会,然后忙拿了椅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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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汀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娓娓道来了自己这十几年的故事。
江晚渔五岁多的时候,江家忽然出现了经济和商业上的危机,一开始并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只需要熬过几天就可以平稳度过。可出人意料的是,明明一个小问题却突然变成了巨大的漏洞,江家企业里的各种原本不存在的问题被接二连三地被暴露出来,像是被人刻意针对了一样。
随后,就在她和江津的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接近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昔日的死对头、嫁进商家的大夫人——孟归,找了上来。
孟归以江家企业和江晚渔的性命为筹码,逼她签下保证书,然后要求她离开江家,永远不要出现在她和江家人面前。
就这样,救江家和女儿心切的莫汀澜被逼无奈,签下了保证书,也不告而别,从此过上了近乎于流浪的生活。而且不管她走到哪里,她的日子一旦稍有些起色,马上就会有人来打压她,当然,不用想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孟归的手笔。
而孟归也没有遵守她的诺言,江家的企业还是破产倒闭了,江家在一夜之间成了城中豪门的笑话,而莫汀澜也被扣上了见江家倒台就逃跑的帽子。但她本以为好歹江晚渔的命是被保住了,那这个买卖也算不上亏本。没想到十多年后,孟归还是对江晚渔出手了。
说到此处,莫汀澜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地挤出来,每一个词都在颤抖,恨意和怒意浓重到了极致。
同时,她抬眸看向眼前的郝成:“而你,郝成,我本以为你是晚晚那段黑暗时间里善良待她的哥哥,却是居心叵测的恶狼。”
郝成张口还意欲申辩,但脸颊处传来的沉重痛感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任何话语也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郝成垂下头,双目定定地看着双膝。
江晚渔上前揽住莫汀澜的肩膀,轻轻顺着莫汀澜的背,示意她不要太生气了。莫汀澜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接着张口。
一直到今天,郝成找到了她,说能让她和江晚渔见上一面,她很开心。由于生活得拮据,身边也没有需要联系的人,一直到今天,她都没有买智能手机,只勉强靠着按键手机度日。
江晚渔结婚的消息,她还是在路过电子大屏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媒体报道北城晚宴的那张照片,江晚渔有些局促和错愕的神情,还有商烬文温柔得要滴出水来的眼神,让这么多年来悬着一颗心的莫汀澜好受了许多。
郝成把她带上车,然后一个不注意她就被捂住了口鼻,紧接着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在昏暗空荡的房间里,直到江晚渔的到来。
话音落下,莫汀澜有些哽咽,她布满老茧的手带着细微的颤意抚到肩上江晚渔的手上,被岁月蹉跎的有些浑浊的双目带着泪花看向江晚渔,一瞬间,所有感情五味杂陈,直达眼底:“晚晚,妈妈对不起你……”
江晚渔看着眼眶泛红的莫汀澜,忍不住想起记忆中莫汀澜笑语嫣然的模样,那时候的莫汀澜自信又大方,身上处处都泛着淡淡的香水味,很是好闻。
现在的莫汀澜身型已经有些不可逆的佝偻,饱满的脸颊上爬上了皱纹,只能通过她优越的骨相依稀辨认出她曾经的国色天香。就连莫汀澜在她记忆中的淡淡香水味也被有些泛酸的樟脑丸味覆盖。
淡淡的酸涩涌上鼻尖,此刻她恍然间想起高中所学的苏轼诗句:“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她没有说话,翻过手掌捏了捏莫汀澜瘦得骨节嶙峋的手指,望着她的眼强挤出一个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带着一些热度滴落在莫汀澜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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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郝成和他的手下被移交给了赶来的警方。得知孟归也要被移交警方,商砚平忙打了电话来劝商烬文:“烬文啊,这事你妈虽然可能做的确实不太对,但她好歹也是你妈啊。再怎么说,儿子把亲妈送进警察局,又是我们这样的豪门,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了吗……”
商烬文平静地听着商砚平有些急迫和语无伦次的话语,商砚平因为商烬文久久没有回应,声音越来越微弱。
最后,商烬文淡笑着说了句:“那她对我和晚晚下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她是我亲妈呢。”
说罢,他沉默地按下了挂断键。
江晚渔搀着商烬文和莫汀澜的手,一夜未眠的他们走到废弃大楼下时,天已经隐隐泛出了鱼肚白。
商烬文最后那句话好像在夜风中吹得很远很远。
看着东边淡淡泛起的红晕和日光,每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初春夜晚的寒气也渐渐消退,转而是一点点的热度弥漫上来。
江晚渔倚在车后座,车缓缓启动。她听着若隐若现的鸣笛声,鼻息间翻涌着淡淡的海水咸腥味,还有几丝树叶的婆娑声,当黎明划破天际的那一刹,她恍然间产生了一种凛冬散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