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成为盟友(1/1)
他派了人暗中盯着她,昨日她撞见许清霜后失魂落魄的样子更加使他疑惑。将她的来历查到了衍州叶家和刘家祖上三代,仍旧一无所获。
“如何?”玉承赫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
墨闻垂首答道:“小侯爷武艺高强,且素来谨慎小心,除了归云归林和朝影暮影外,谁也近不了他的身......”
“依你所言......”玉承赫语气莫测,“本殿的人不如他的?”
墨闻急忙跪下道:“虽不能从小侯爷那里得手,但只要一直盯着叶菡,她总会露出马脚的!“
“再给你三日,本殿身边不留无用之人。”玉承赫淡然道。
只有与楚菡相关的人和事能让秦朗怀失控,所以他怀疑叶菡与楚菡之间可能有什么渊源,这便更不能放任她与秦朗怀私下来往。
“遵命。”墨闻单膝跪地应道。
玉承烨正在秦朗怀的书房内欣赏挂在墙上的齐言真迹《高山飞瀑图》。
秦朗怀缓步走近行礼道:“殿下,久等了。”
“无妨。”
他方才一进来便被齐言的画作吸引了目光,此刻才注意到右侧墙上挂着把玄铁寒剑,目光微凛:这把剑曾在玉承赫府上见过,被他视若珍宝,如今却又出现在秦朗怀书房中......
秦朗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坦然道:“此剑乃五殿下所赠。”
“小侯爷今日相邀,并不止为了赏画吧?”玉承烨在上首的位置落座后开门见山道,他是个直性子,最不善弯弯绕绕的客套话。
秦朗怀在玉承烨右手旁坐下,慢条斯理得端起热茶,修长有力的手指掀开茶盖拨了拨水面的浮叶轻饮一口:“臣的目的,殿下怎会不知?”
果然是为了楚家,玉承烨眉头微皱:“当年之事想必你已探查明白,若不是铁证如山,楚家怎会落得那般下场?本殿能告诉你的与卷宗所载无异。”
他虽身份比秦朗怀尊贵,却不自觉地在气势上矮了一头,恐是幼时的事留了阴影,未等秦朗怀多说,他便急着表态。
“有一样东西臣并未见到。”秦朗怀放下茶杯,直视玉承烨,“楚菡的亲笔书信。”
“那封信自是请专人核验过,确系楚菡所书,就连......”玉承烨忽然顿住,轻咳一声,端起杯盏饮起了茶。
“就连五殿下也确认是楚菡的字迹?”秦朗怀轻嗤道,“殿下无须避讳。“
他走到玉承烨面前躬身揖拜:“臣恳请殿下帮忙取楚菡书信一阅。”
玉承烨呼地起身,直接拒绝:“你凭何笃定本殿会帮你?楚家犯得可是谋逆之罪!”
“这幅《高山飞瀑图》,殿下今日可带走。”
“哼!今日之事本殿便当未曾发生过,小侯爷好自为之吧。”玉承烨一甩衣袖便要离开,却听秦朗怀淡淡道:“前年雁归山所遇女子——殿下的救命恩人,臣已寻到。”
玉承烨脚步顿住,却仍未回身,不由自主地得抚上衣襟轻按了按,他抿了抿唇,半晌后说道:“小侯爷所求之事,本殿无法应允。”
秦朗怀从袖中掏出一根白玉如意云纹簪递给他:“既如此,臣也不强求,此物请殿下交与淑妃娘娘。”
玉承烨疑惑的看向他,并未伸手接。
“殿下信不过臣?”
他的略带嘲弄的目光,瞬间将玉承烨拉回到多年前被他按在地上揍的场景,一时语塞。
“殿下若不愿,待臣入宫时亲自交给娘娘吧。”言毕,作势要收回,被玉承烨劈手抢过,气恼得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他知道秦朗怀不屑耍什么花招,只是不想轻易答应他,也不愿与他有旁的瓜葛,但这人竟无耻到威胁他:母妃低调多年,若是忽然与秦朗怀有来往,不知披香殿那位又会搞出些什么花样来。
其实他也有些好奇秦朗怀何时与母妃有的交情,这玉簪普普通通质地一般,到底有什么来历?离开侯府后,未免引人耳目,硬是压下探知真相的欲望,待到第二日照常给淑妃请安时才将玉簪拿出。
向来沉静淡然的母妃在看到玉簪的瞬间面色大变,挥退殿内的内侍宫女,这才颤抖着手指接过玉簪,眸中泪光闪烁。
“母妃这是怎得了?”玉承烨吃惊道。
“此乃故人之物,她的恩情,母妃几辈子都还不完。”淑妃轻抚着玉簪上的纹路,嘴角微微扬起,“小侯爷将此物给你时可曾说了什么?”
玉承烨将昨日之事一字不漏的告诉淑妃。
淑妃起身从柜中取出个紫檀木匣,将玉簪小心翼翼地放进去藏在衣柜的暗格内。
“他所求之事,你照办便是。”
“母妃,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被人知晓,你我性命堪忧!我们不是说好待儿臣封王后,离开邺庆安稳度日吗?”
“烨儿,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们还能全身而退吗?”淑妃轻叹一声道,“小侯爷不查明真相誓不罢休,而此案牵扯众多,当年你是主审人,这摊浑水你是躲不过的。”
“只要我们袖手旁观不理会他便是!”
“母妃早就深陷其中了,其实我一直在暗中协助太子,可惜太子仁善不屑权谋,母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小侯爷此举便是表态他与母妃是同一阵营,既为盟友,我们自然要拿出诚意才是。“淑妃的话像投入湖中的巨石,砸得玉承烨满脸惊骇。
“母妃瞒得儿臣好苦!”
“你的这些兄弟,除了太子,不论谁上位,我们母子都无活路。陛下正值壮年,宫中又有几位妃嫔怀了龙种,高墙内的明争暗斗从未休止过,与其每日在水深火热之中如履薄冰,不如主动为自己铺好退路。”
“母妃凭何肯定秦朗怀是自己人?”玉承烨不解道,”他明明自幼与五皇兄亲近,怎会帮助太子?”
淑妃抿唇浅笑:“母妃信的是这玉簪的主人。”
“此人到底是......”玉承烨忍不住问道。
“日后你自会知晓。大理寺管理卷宗的赵主簿是母妃的人,你放心去办吧。”
“是。”玉承烨向来对淑妃谋听计行,便也不再追问。
回到府邸发现书房内竟挂着《高山飞瀑图》,福顺上前轻声道:“殿下入宫时,小侯爷的侍卫送来口信和这幅画。”
“他说什么?”
“殿下的恩人不愿相见,也不愿表露身份,此事无法成全殿下,望见谅。”
玉承烨轻叹一声挥退了福顺,视线转回画上,却如何也静不下心去欣赏,只好唤来勇顺着手安排去大理寺取物证的事宜。
早膳后,叶菡正陪着刘氏绣手帕,泱泱忽然急匆匆跑进,差点被门槛绊倒。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毛手毛脚的。“刘氏无奈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
泱泱嘿嘿笑着,走到叶菡身边附耳低声道:“姑娘,我方才看到许秀才了。”
”是吗?“叶菡不以为意的答道。
“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让我听?”刘氏佯作生气的问道。
“泱泱说她看到许秀才了。”
”都是街坊邻居,见着了有什么好稀奇的。“刘氏别有深意的看了叶菡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心中略有些失望。
泱泱眨了眨眼欲言又止,扯着叶菡的衣袖似乎有什么事想单独给她说,叶菡了然,放下绣绷对刘氏说道:“娘,我眼睛有些乏了,跟泱泱去院子里荡会儿秋千再回来接着绣。”
“去吧。”刘氏知她贪玩坐不住,今日能陪她坐了大半个时辰已是不容易。
回到叶菡的院子,泱泱急切道:“我今日同姑夫人买完菜,她还要去买些绣线,便让我先回家。在巷子里撞见了许秀才,问了我许多关于姑娘的事。”
”他问什么了?“叶菡一听是与许秀才有关的便失去了兴致,漫不经心得晃动着秋千,脚尖蹭着地面的稀疏枯草。
“问姑娘的身体好不好,近来忙些什么,还说他之前走的匆忙所以才未跟姑娘辞行,希望姑娘不要怪罪他。就这么几句话扭扭捏捏半天才说清楚,都快把我给急死了。“
叶菡好笑得捏了捏泱泱的团子髻:“那你是如何回他的?”
”我说姑娘早就忘记这茬儿了,让他也别放在心上。谁知许秀才听后脸色像见鬼了一样惨白,我都走老远了,他还像个木头桩子似地杵在原地,难道是我说错话了?“
”你答得很好,许是他身子不舒服吧。“泱泱还不谙世事,自然不晓得她那句话像是在替叶菡婉转的拒绝许秀才。
”姑娘,明日您同少爷去灵泉寺,能带上我吗?“泱泱见叶菡心情不错,便趁机提出请求。
叶菡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直到看的泱泱脸色微微泛红,才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明日我和哥哥有正事要办,下次再带你同去。”
泱泱顿时满脸失望。
“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叶菡捧着她圆乎乎的脸蛋安抚道,“乖。”
“好吧。“泱泱点点头应道,尽管心里有些遗憾不能陪着姑娘出去玩,但见姑娘这般耐心的哄她,那点小小的失落便也淡去了。
自从与秦朗怀约定后,叶菡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十五这日。
早早起床梳洗,催促着叶焱动身。不知从何时起,她已渐渐在心里真的将叶焱当作哥哥来对待,与叶焱同骑一匹马时也不再觉得别扭了。
到达灵泉寺,叶焱将马牵到马厩安置好便与叶菡往寺院后山的梅林走去。叶菡几乎是小跑着奔向梅林深处,看到一片红云中的那道白色身影时,脚步有些虚浮踉跄,幸好叶焱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有跌倒。
”小心些。”叶焱叮嘱道。
听到声音的月昭缓缓回过身,看着不远处陌生的二人没有说话。她瘦弱的身子裹在雪白的斗篷里,清丽面容在浓烈的红梅中更显苍白。
叶菡藏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笑着唤她:“月昭,你还好吗?“
月昭眉尖小痣微动,看了眼她身边的叶焱淡然答道:”我很好。“
“哥哥,让我和月昭姐姐单独说说话吧,你先去四处转转,半个时辰后再来这里找我,好吗?“叶菡抱着叶焱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撒娇道。
”好,我不会走太远,有事就高声唤我。“叶焱朝月昭拱了拱手转身走出了梅林。
他走后,叶菡再也忍不住,几步冲过去将月昭紧紧抱住哽咽道:”月昭,我好想你,你怎么瘦成这样?“
月昭被她突如其来的的热情和话语惊地愣了愣,随即挣脱开她的怀抱退后几步道:”姑娘,我并不认识你。“
”我三岁便与你相识了,你初来楚府时整日都在哭,但是一见到我就不哭了,娘和吴妈妈觉着我们有缘,便把你留在我身边。五岁时我非要去爬假山,你们怎么劝都不听,结果踩滑了脚从山上跌落,是你冲来用身子当肉垫接住了我,我没摔着,却害你磕着后脑,生了好大个包,我以为你会死,吓得哭了许久。缈缈走丢后,我伤心得吃不下饭,你便陪着我不吃,结果吴妈妈将你好一顿骂,怪你不会照顾我;我走之前吃的最后一口食物是你喂的桂花糕.......月昭,是我呀,我是楚菡,我回来了!“
仿若晴天霹雳迎面击来,月昭猛得伸手撑住一旁的梅树才没跌倒在地,指甲几乎抠进了树皮,看着面前俏丽可人泪流满面的女子,全然陌生的面容下竟装着小姐的灵魂?
”小姐?真的......是您?“
”是我。”叶菡走到她跟前附耳道:”你十四岁生辰的前两日天癸水至,那时正值炎夏,我们在庄子里避暑,我拉着你去溪边玩水,当时只你我二人,你坐在石头上动也不敢动,最后是我跑回去找吴妈妈来帮你......“
”因为在寒凉的溪水里玩得太久,那几日我痛地在床上打滚,小姐又以为我要死了,天天守着我哭。”月昭接着她的话说道,语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恸哭失声,“小姐,您真的回来了!”
叶菡急忙去拉她:“月昭,如今我是叶菡,不再是楚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