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剧情开始（1/1）

自从那天那晚那个梦，叶子真心实意地忐忑过一段时间，她也越发努力地避开酒吧，避开画展，避开音乐会，甚至避开翟淼。她们本来就交情不深，大三以来，除了课业以外大家都开始准备实习，为毕业做打算，各自忙碌了起来，叶子本来就沉迷学习、沉迷兼职，和室友、同学们虽然不疏离但也并不亲昵，因此她自然地疏远，并没有太多违和感。那个醒不来的梦实在恐怖，叶子不想去赌。

直到叶子大四开学，这一晚叶子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听到脑海里传来“滴”的一声，随后听到陌生又熟悉的冷冰冰：“剧情开始”，她一时间陷入无边的黑暗，又在回神后望着道边的路灯决定摆烂。走剧情是不可能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安生了几天后，还没等叶子松口气：

“叶子推开包厢的门，轻轻地放下托盘上的酒杯，她暗自听着酒吧老板和那个冷峻男人的谈话内容，手一歪，酒水尽数撒在男人身上。”

叶子正站在盥洗室里洗衣服，脑子里突然出现冷冰冰的机械音，配合着这段剧情的画面。

“叶子推开包厢的门，轻轻地放下托盘上的酒杯，她暗自听着酒吧老板和那个冷峻男人的谈话内容，手一歪，酒水尽数撒在男人身上。”

循环…叶子有些烦躁，“可以闭嘴吗？”机械音停顿了一瞬，“请尽快完成关键剧情。”随后又开始一遍遍播放…叶子：我忍。

随着机械音音量越来越大，叶子的情绪濒临崩溃，她想到室友都不在，赶紧拧干衣服，跑回宿舍，关门，上锁，关窗，随后大声朗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读了五遍还是没用，她又走上阳台，面向太阳，虔诚地唱了两遍国歌，依旧无济于事。她叹了口气，把衣服晒好，爬上了床。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那一幕画面，她跟着画面，随着声音，也在脑海里念着：

“叶子推开包厢的门，轻轻地放下托盘上的酒杯，她暗自听着酒吧老板和那个冷峻男人的谈话内容，手一歪，酒水尽数撒在男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少遍，终于把自己念睡着了。叶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一声不吭，却要在唐僧的“紧箍咒”下不停地祈求“师傅，别念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叶子被咕咕叫的肚子唤醒，机械音还重复个不停。她认真读了一遍文字，又看了一遍这一集剧情，这段剧情发生在晚上，前些天都没反应，那很有可能就是今晚，熬过去就好了，涉及到“叶子”的戏份有限，坚持住，应该…没问题吧。

叶子在心里默默打气，去食堂对付了晚饭，她有气无力地走回宿舍。太阳逐渐落山，脑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叶子的头越来越昏沉，她逐渐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睁开眼，叶子看着眼前的画面如遭雷劈：“熟悉”的酒吧，她的手脚完全不听使唤，她听到旁边的人交代她把酒水送到包厢，感受到自己点了点头。“不要啊”，叶子无声呐喊。

如果只需要个躯壳，为什么要让我清醒地死去。

她奋力挣扎，真的没办法了吗？“叶子”穿过走廊，“叶子”推开门。眼泪划过眼眶，她推开门，对上了男人深邃的目光。

是他！叶子一愣，泪水洗过的眼睛更显澄澈，孟宴臣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眼睛，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移开视线。肖亦骁顺着孟宴臣的目光，看到了愣在门口的叶子，看清她的眉眼，他心中多了几分了然。清了清喉咙：“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进来快点儿把酒送进来”。

叶子回神，下意识地走进包厢！！！我又回来了！叶子不禁喜形于色，她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既然我胡汉三又回来了，那剧情怎么走可就看我怎么做了。她轻轻蹲下身子，在男人仿佛有形的视线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放下酒杯*1，干得漂亮，继续保持，她默默鼓励自己，放下酒杯*2，一切顺利！

松了口气，叶子站起身，笑容里多了几分真挚：“两位请慢用”。溜了溜了，叶子心里绽放出大朵大朵的烟花，离开的脚步也带了几分轻快。

“你叫什么名字？”孟宴臣下意识叫住了她。

叶子转身，“我？”

肖亦骁笑出声，“不然还有谁？你不是这里的常驻员工吧”

“我叫叶子，是来兼职的。”

孟宴臣抿了口酒，仿佛叫停她的不是他。叶子看他没再说别的，就点了点头，退下了。关上包厢门，她终于松了口气，靠在墙壁上，拍了拍小心脏，这算是过关了吗？叶子正打算走去员工更衣室，就发现身体又不受自己控制了。

“这时，孟宴臣叫的代驾叶子来了，叶子不仅在酒吧兼职，下了班后还跑代驾，她解释到自己还在上大学，但驾龄已经有三年了，接过的单基本都是五星好评。孟宴臣到家后特地给叶子额外转了一百块，让她打车回去，因为这么晚了，实在是不安全。叶子望向孟宴臣的眼光有些感激，但她不敢多看，骑上自己的小电驴马上离开。”

叶子无能狂怒，忘了今晚还有剧情！！！看着“叶子”到处忙碌，终于结束了一个兼职，开始了下一个，叶子麻了——走剧情就走剧情吧，女主走剧情还能做个大小姐，她可到好，哪怕做傀儡，都是傀儡中的傀儡，没有感情的赚钱工具，叶子疯狂心疼“叶子”，甚至想自“抱“自“泣”。

等到孟宴臣抬起眼，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叶子感觉自己又可以了！这是什么bug，自己又回来了！难道每次到正式剧情节点她都可以摆脱控制做自己吗？她的眼神充满惊喜和不可置信，还有几分恍然大悟，孟宴臣偏过头避开她过分灼热的视线，扔过钥匙。

叶子接过钥匙，走到驾驶位，她明明记得自己没学过开车，偏偏脑海里加了一段会开车的记忆，她相信与此同时她的包里肯定放着一本驾驶证。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叶子“熟练”地驶入车道。这体验实在新奇。

感受到后座穿来的视线，好像一直没移开过，叶子等红灯的间隙看了眼后视镜，两人的视线因镜面反射向交叠，叶子想，剧情也不是毫无逻辑，这个男人确实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很难不爱。红灯结束，踩下油门，叶子又有点疑惑，该是多么无耻的故事线，才会束缚住这样的人去做个配角。

等到下个红灯，她又忍不住透过后视镜观察起后边的男人。他也需要走剧情吗？他这样的人更不会甘心，他应该还没有“做梦”，尚不清楚自己受人摆布的命运，才会心甘情愿地被困在简陋的剧情线里，放不过自己，走不赢命运。叶子有点，怜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