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章 她为他而来(1/1)
男孩精致的像是一个白瓷做的娃娃,简洁的白衬衫与黑裤子,干净利落,低调又不失奢华,小小年龄就有当代霸总的即视感。
小时候的霸总应该也是不会缺钱的吧。
“渔渔。”
鹤樵渔闻声转头,女人坐在病床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你在做什么?”
鹤樵渔觉得眼前的女人极其不正常,她从不会在两人独处时对他露出笑容。
难道是摔了一跤,把脑子摔坏了?
心里疑惑,面上却很乖巧地回答她:“写作业。”
宋熔金嘴角的笑容扩得更大了:“写什么作业?”
粪球觉得,宿主现在的样子好像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可它不敢说。
鹤樵渔也被宋熔金笑的心里发毛。
可他怕她又趁着没人对他发疯,只好认真回答:“画画。”
“可以给我看一看吗?”
寥寥数笔,用黑色铅笔勾勒出的风景画,笔锋显而易见的稚嫩,线条却控制得极好。
一座四只柱子撑起的亭子,小巧玲珑,边缘区微微翘起六个小角。
亭子右侧接着一个长廊,长廊深处连接着一个不大的莲花池,池中的一片片荷叶挨挨挤挤。
宋熔金觉得是画面有些熟悉,亭子长廊加莲花池,这不是她们家乡的特产吗?
她眨了眨眼:“你画的是哪里?”
“家里的后院。”
“需要我帮你吗?”
鹤樵渔比一般的孩子聪明一些,可再怎么聪明也不过一个五岁的孩子,画那样繁琐的东西,可以看出他的吃力。
鹤樵渔低着头,握着笔尖的手微微缩紧,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嘲讽。
这本就是要求与父母一同完成的,可是他的父母……
男孩不过刚比病床前的柜子高,脸上的婴儿肥未消,小小的身躯,却充满了苍凉的孤寂感。
宋熔金难得良心痛了一下:粪球啊,我觉得小反派有点可怜啊。
明明母亲是宋家唯一的大小姐,父亲是鹤家的掌权人,日子却过得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还要惨。
爹不疼娘不爱,还经常遭亲生母亲毒打。
【是啊,所以宿主,你对小反派好一点吧。】
别再为了教人家人心险恶,算计人家的钱了。
宋熔金叫来护工,搬来一个桌子放在病床上。
接过小反派手中的画纸,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铅笔,在洁白的纸上涂涂改改。
女人身上穿着宽大的蓝条病号服,左手还扎着吊针,笨拙地一手用胳膊按着画纸,一手握着画笔为他的画润色。
她微微低着头,身后的墨发松散的垂落在肩上,漂亮的桃花眸满是认真之色。
天色有些暗了,屋顶上的天花灯亮起刺眼的白光,在她身上附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神女。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母亲长得很美。
可以前,她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蛇蝎美人。
自他出生起,他已经不记得她在他身上做了多少恶毒的事情。
将他推到泳池里,站在边上看着他在水中渐渐窒息。
让他跪在冰冷的客厅里,不允许佣人给他吃饭。
掐他的身体,他的后腰上总有一片又一片消不下去的青紫……
他恨她,为什么不爱他还要生下他?
恨她把他当做挽留父亲的工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父亲面前是温柔可亲的母亲,只剩他们两个人时,就会暴露恶毒本性。
恨她给了他这样一个畸形的家,母亲把他当做工具人,父亲更是丝毫不在意他的死活。
他那么恨她,恨不得她去死。
可是为什么,在看到她坐在病床上为他画画的这一刻,仿佛一切埋藏在心底的仇恨都再慢慢的消散。
恨不起来了。
鹤樵渔坐在圆凳上晲着宋熔金,唇角扬起讥讽的笑。
他觉得自己的恨好廉价。
不过就是一幅画,就能买断过往她对他做的那么多的恶吗?
或许还只是看他年幼好欺,想给她一点甜头,再亲手把他推入更悲惨的深渊。
宋熔金完成最后一笔,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
夜幕降临,零星的几颗星星镶嵌在漆黑如墨的天空上,远处的高楼大厦,五颜六色的彩灯闪耀。
小反派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坐在凳子上低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
宋熔金勾了勾唇,这小破孩本就聪明,环境使然,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心思也要敏感许多。
估计现在正在怀疑她别有用心呢。
“看看我画的如何?”
女人的嗓音清晰平和,明明没有丝毫起伏,却如流淌在山间的泉水般灵动又富有生机。
鹤樵渔抬眸,与他父亲鹤风禾一模一样的浅金色瞳仁划过一丝茫然,视线下意识落在她手指的地方。
看清了她做的画,黑曜石般的眸子闪了闪。
原本用黑色铅笔勾勒出的画景,被女人随意几笔修改,注入了斑斓的彩色,整幅画也仿佛拥有了灵魂。
四根亭柱是深沉华丽的枣红,墨绿色的琉璃瓦铺就的亭顶,石砌的圆桌圆凳都显得古朴悠远。
那座长廊连接的莲花池,水面清圆,淡粉色的水莲花亭亭出水,灼灼摇曳。
仿佛误入人间仙境。
水墨丹青,如梦如烟。
“怎么样,这不得帮你拿个第一?”
女人上扬的语调傲娇,却不让人感到厌恶。
因为她确实有这个实力。
弯成月形的桃花红亮晶晶的望着他,像极了一只摇尾巴求表扬的大猫。
他觉得,如果她是猫的话,一定是这世上最华贵漂亮的波斯猫。
鹤樵渔避开她的眼神,小小的嘴巴启合,夸赞她:“你画的很好看。”
他的眸子垂了垂,鸦羽似的漆黑睫毛微颤。
可是,原来的宋熔金,是不会作画的。
更不会帮他画画。
只是年幼的脑袋瓜子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她不会……是从哪片山上跑下来的小妖怪吧。
不对,山上的小妖怪不会画画。
那她应该是小仙女吧。
他的眸光冷了下来,语调清淡犀利:“你不是那个恶毒女人,你到底是谁?”
宋熔金眼尾微挑,没想到,第一个对她直接提出质疑的人竟然是小反派。
她无辜的眨巴眨巴眼:“我是钮枯禄氏宋熔金。”
迎着小反派看傻子似的目光,宋熔金哼了哼,这年头的小孩子都不好骗了。
她直起身,叹了口气,白皙的脸颊在灯光的照射下,如同雪白的玉瓷般,泛着莹莹光泽。
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含着一杯清酒,盈满认真之色。
“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为你而来的宋熔金。”
看着小反派懵懂又略带疑惑的双眼。
瓷白的脸颊漾开一抹动人的笑,仿佛阳光亲吻着花海,明媚而温暖。
语调宁静深沉,让人联想到江南烟雨下的粉墙黛瓦。
郑重且掷地有声。
“或许我应该替曾经的自己跟你说一声抱歉。”
“这声道歉,你可以不接受,但必须存在。”
“因为曾经的宋熔金实在罪不可恕。”
“她本该是这个世上最爱你,最该对你好的人。”
“却成为了你人生所有悲剧的开始。”
“而我的到来与存在,或许就是为了告诉你,鹤樵渔本是这世上最值得被爱的人。”
“你该有一个璀璨而热烈的人生,有马蹄失落,有山花烂漫。”
“西风烈烈,明灭圆缺,也永远有人拥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