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夫君（1/1）

顾蓝桉在菊香的巧手下换了发髻，从成婚时盘的复杂而笨重的牡丹头改为了生动简约的朝云近香髻。

搭配一支鎏金点翠如意步摇，挂一对质感莹润的琥珀耳坠。白皙胜雪的皮肤被衬托的吹弹可破，正所谓冰肌玉骨、远山芙蓉。双眸剔透明亮，犹如碾碎了星辰尽散其中。又似春水荡漾，无端端便能勾人心魄。

精致的玉颜上施有一层薄薄的粉黛，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未有过多的修饰，却丝毫不失倾国倾城之姿。

瞧着铜镜中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菊香嘴角勾起了盈盈笑意。“小姐，您看奴婢给您新梳的发髻，您可还喜欢？”

“嗯，喜欢喜欢。”顾蓝桉强忍着哈欠，回答的甚是敷衍。“所以，这是全部都弄好了？”

“小姐可是觉得奴婢有哪里做的不够好？”菊香误会了她的疲倦，自行解读出了另一种含义，脸上开始挂着一丝委屈。

“你做的很好，只是我坐这儿太久，腿有些麻了。”顾蓝桉一边解释，一边起身猛拍大腿。刚拍了两下觉得不对，又连忙停手假装活动筋骨。并朝一旁站着的有些发懵的菊香，投去了一个要多尴尬有多尴尬的笑容。

“那奴婢给小姐揉揉。”菊香说着便要蹲下给顾蓝桉揉腿，可手刚摸上她桃红色的裙摆，她却条件反射似的弹开了。“不碍事不碍事，我刚刚活动了一下，感觉好多了。之前裴公子说的辰时，可快到了？”

“估摸着快到了。小姐，您现在得改口了，可莫要再裴公子、裴公子的叫了。”菊香心虚的朝屋外瞧了瞧，小声的提醒道。

“额......好的，我知道了。”顾蓝桉略显尴尬，但好在心态调整的极快。反正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这对她来说并不算难。

所以，她要叫他什么好呢？相公？她暗暗的摇了摇头，总感觉跟叫人老公似的。太腻歪了，她叫不出口。夫君？额，听起来倒跟人名差不多，勉强还能接受......

裴与珩行云流水般写好了信札，并把它小心翼翼的折好，放进了一个带锁的锦盒中。长逸从春秀的托盘中接过茶水，连忙倒了一小杯给裴与珩递了上去。“少爷请用茶，春秀端了你平日爱吃的早点过来，少爷可要尝尝？”

“少奶奶那儿，可是已经用过早点了？”裴与珩起身，绕过书案慢慢踱步到春秀跟前。望着盘里正冒着轻微热气的枣糕，问的漫不经心。

“三少奶奶正在更衣，是她吩咐奴婢把东西送来书房的。”春秀双眼紧盯着裴与珩看，生怕一眨眼，人就从眼前消失不见。

“你把枣糕给长逸，先退下吧。”裴与珩转身，径直朝窗边的茶案走了去。秋风捎来丝丝清凉，迎面吻在裴与珩的脸上。他望着窗外歇在枝头沐浴阳光、梳理羽毛的鸟儿，独自坐在一旁的榉木南官帽椅上发起了呆。

春秀略显不舍的离开，长逸把茶水与枣糕一并端去了茶案。“少爷，要不先吃点东西暖暖胃吧。”

“长逸，你也先退下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裴与珩出神的望着窗外被一缕柔光慢慢抚醒的景致，心情有些复杂。

......

辰时前一刻，裴与珩从书房出来。他的状态似乎有些好转，脸上也多了一丝血色。虽弱气不减，但五官俊美，眸光温柔，也是别有一番雅致之姿。他缓缓的踏步前行，颀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宛如清冷的皎月正慢慢归隐云层。

“小姐，三少爷来了。”菊香大老远瞧着人影，便从屋外小跑进屋。紧张兮兮的盯着屋内正端坐在桌前，旁若无人的吃着桂圆的顾蓝桉，语速略快。

“这是终于可以去请安了？”顾蓝桉停下手里的剥壳动作，下意识的在大红桌布上来回蹭了蹭自己黏糊糊的小手，连忙站起身来。歪着头朝屋外瞅了一眼，便迈着大步出了屋。

对上裴与珩投来的淡淡目光，她面带笑意收敛脚步，落落大方道：“夫君，你身子可是好些了？”

裴与珩微微愣住，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好多了，待会儿到了大堂，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家里的长辈不多，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嗯，好。”顾蓝桉小心翼翼的跟在裴与珩身后，一路未再讲话。出了景华院，穿过几条大大小小的回廊及花园小径，裴府的大堂才终于出现在眼前。

人还未至，里面的欢声笑语便随风飘了出来。顾蓝桉神情一滞，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手心也跟着微微冒汗。丑媳妇儿见公婆，大约就是这个理儿。好在她提前做足了准备，应该不至于在线翻车。

“与珩、弟妹，你们终于来了，我都等了好一阵了。不过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我刚刚还跟祖母开你俩玩笑呢。”一进屋，一个与裴与珩有几分相似却比他健硕许多，身着冰蓝色长袍的男子便笑盈盈的凑了上来。

“看来二哥还是未变，总是那么爱开玩笑。”裴与珩挂着浅笑，声音亦是柔和温雅。

“小女官氏，见过二哥。”顾蓝桉朝男子行了行礼，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可内心却是七上八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了错，沦为大家的笑柄。

“弟妹不必多礼，早听闻弟妹才貌双绝。今日一见，果真别具一格，不同凡响。三弟，这下可是有福了。”裴知珉上下打量了顾蓝桉一眼，特意提高尾音，用打趣的口吻说道。

“承蒙二哥谬赞，能嫁进裴家侍奉祖母、公婆，与夫君举案齐眉，是小女莫大的荣幸，应是小女的福分。”

“二哥，你莫要再打趣我俩了。”裴与珩缓缓上前，并朝裴知珉投去一道寒光，示意他可以闭嘴了。

“好好好，弟妹无需见外，快跟与珩一道去给祖母、父亲和母亲敬茶吧。”裴知珉退回原位坐下，一副小长辈的做派。但也不令人反感，倒是倍感亲切，让顾蓝桉紧绷的情绪得以稍许缓解。

好在一开始担忧的问题都没出现，顾蓝桉按照菊香早前教她的那样，给长辈们敬完了茶，说了祝词领了赏赐，便乖乖的坐在一旁听他们闲聊。提到“她”的，她便笑着应答几句。模样乖巧恬静，既不怯懦也不主动插话。

姜氏总会时不时的向顾蓝桉投去几抹审视的目光，但又在顾蓝桉从容不迫的态度里恢复自然。她对这个知趣识大体的儿媳，还是相当满意的。只要她好好的待她儿子，她也定不会恶意刁难。倘若她不识好歹坏了规矩，她也定不轻饶。至于日后，若是珩儿真要有个......她能不能回娘家住，还得看她具体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