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利益交换（1/1）
咚咚咚——
门敲了又敲，回应他的是一下又一下的重物落地声。
“少爷，您要的备用钥匙，但是周总吩咐过......”
佣人递出钥匙的同时，吞吞吐吐，谨小慎微地提醒着。
“怎么，你准备告诉我妈妈吗？”
周京砚冷冷地睨了眼佣人。
他在家里很少发脾气，骤然冷脸压迫感十足。
佣人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旋即垂首改口道：
“抱歉少爷，是我多嘴，有需要您尽管吩咐。”
门一打开，一只玩偶便飞在了他的脸上，怒气冲冲的娇斥紧随其后朝他砸过来：
“出去，骗子不许进我的房间！”
他将玩偶捏在手里，放回原位后，又把瓶中枯萎的玫瑰丢进垃圾桶，把新鲜的一支一支插好。
“我不要你的花，你给我出去，周京砚，你给我出去，出去！”
跪坐在玩偶堆里的周京希哭得泪眼婆娑，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她不要喊他哥哥了，这个骗子不过比她早出生三秒钟而已！
周京砚缓缓蹲下身，拨开身前的那堆玩偶，动作轻柔地将人拥入怀中。
在他眼里，此时此刻发飙的小狮子更像是受伤的小奶猫。
骄矜漂亮的脸上泪痕斑斑，湿亮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一点点浸湿上扬的眼尾。
从他有记忆起，妈妈总说，你们不用照镜子，只用看对方的脸，就能知道自己的模样。
周家兄妹共用一张脸，哥哥是个宠妹狂魔，是不用刻意打造就已经深入人心的形象。
“骗子不许抱我！呜呜呜呜......”
少女在他怀里挣扎幅度渐渐变小，身子却孱弱如小兽般地抖着，破碎压抑的哭声像一把小锤，一点一点敲在他心间。
“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离开呜呜呜......”
“希希，哥哥没有要离开你。”
他柔声安抚，但怀里的人却哭得更厉害了，声音都有些哑了，他听了心疼得要命。
“可是，如果七年隔着太平洋都不算离开，那什么才算离开，哥哥告诉我什么才算离开！”
周京希抹掉眼泪，倔强仰着头和他对视，
“你和妈妈做了什么利益交换，对吗？哥哥想要什么，公司？”
“你觉得在哥哥眼里，你和接手公司，哪个重要？”
一句反问，让周京希陷入沉默。
她和哥哥的成长路径截然不同，和宗政宥相似。
她想要的，妈妈会毫不犹豫地捧到她面前。
但哥哥想要的东西，必须和妈妈达成利益互换。
九岁那年，妈妈带他们去夏威夷度假，规定每人只能带两个行李箱。
但是她想带的玩具和漂亮小裙子太多了，两个行李箱根本装不下。
于是她只能求助哥哥。
装到最后，四个行李箱都塞得满满当当。
哥哥的衣服和日用品根本没地方放。
于是他对妈妈说，他的东西太多了，想多带一个行李箱，闭口不提里面都是她的东西。
看透一切的妈妈说，你选择把行李箱给妹妹，就要承担所有可能的后果。
最后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哥哥还是从妈妈那里申请到了一个行李箱。
不过里面也只装了几件他要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其余都被她爱吃的小零食填满。
过了很久她才知道，哥哥用两个月不能买乐高和飞机模型作为条件，得到一个行李箱。
但其实哥哥可以选择让她把衣服玩具拿出去一些，他偏偏没有。
等情绪平复些许，能控制住自己不掉泪时，她又问：
“所以哥哥离开我七年能得到的东西和我一样重要吗？”
这次轮到周京砚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
“希希，哥哥不会让你成为选择题中的一个选项。”
“哥哥出国，不是因为放弃你选择了其他选项，是因为我只有这样，才能在将来不做选择。”
他们都很清楚，只不过是隔了一个太平洋，一周见一次面不是什么问题。
但也都心知肚明，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所有的委屈，不解，似乎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成长似乎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尤其是生在这样的财团。
他们享受到的权力和肩上背负的责任一样多。
他们的爱恨情仇都和利益搅在一起，千丝万缕，牵扯不断。
人在这个圈子里，不能有单一情绪，不能被情绪牵着鼻子走，成为其奴隶。
瞻前顾后，利益为先，是默守于心的游戏规则。
她和哥哥，以及宗政宥，马上就要进入这个圈子的核心。
熟悉玩法，利用规则，到最后，成为制定规则的人。
“那哥哥什么时候走？”
“两个月后。”
周京希敛起所有情绪，拉着哥哥一起躺在地毯上，肩头相抵，看着波光粼粼的天花板，她缓缓道：
“七年后我们会怎么样？哥哥会接手公司，我会成为有名的音乐家或者设计师？”
她进圣托里要么去音乐学院要么去设计学院。
“也许会变。”
周京砚微微偏头。
周京希没问变数是什么，只自顾自地继续说：
“那时候我估计已经和宗政宥结婚了，哥哥也有了女朋友或者未婚妻.....”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安静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她忍不住问：
“哥哥，你睡了吗？”
依旧是沉默，歪头一看，人果然已经合上了眼。
眼底的青黑在冷白的肌肤上过于明显。
她这才意识到，哥哥刚到家，时差还没来得及倒。
地上的天鹅绒地毯厚重柔软，睡人没有问题。
她拿起一条毯子，盖在哥哥身上，小声说了句晚安后，关掉灯，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躺下。
黑暗中，少年那双狭长的眸子缓缓睁开，眸光清明，不见丝毫睡意。
周京砚手背搭在眼上，苦涩地勾了勾唇。
原来他已经嫉妒到如此地步了吗？
连希希畅想有关和宗政宥未来的话都听不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