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偷听（1/1）

众人把马车上的食物拿下来，在桌子上午食起来。过了一会，齐武骑马跑了回来，说道：“那河流速很快，马喝了水，暂时也没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嗯，等大家吃完，分批去喂马。”

“要不要派人回去给后队报信?”

“嗯，让韩十二带个向导回去吧，一人双马，来回速度快些。”

等众人分批喂马回来，又把补充的水装上马车，韩十二和一个向导就往后队那边去了。李君夏跟王概李瀚交待了几句，就带着冯济那队，一起先奔了出去，他们先得在日落前，沿路找好今晚的宿营地。

“兄弟们，路上注意下沿路有没有什么野货，今晚能不能吃到些别的东西，就看你们了。”李君夏马上大喊道。引得众人一阵喧哗。

奔出差不多三十里，李君夏减缓了马速，其实他们也没有放开跑，一是不能把后队甩太远，二是关键时候，充足的马力还是关键。

“散开看看，今晚就在这里找地方扎营吧。”

这一路，路边能看到的就没有什么东西，到处是荒草，隐藏了野物的踪迹。李君佑和韩决，何凯还有冯济那队的三个人，就结伙往路边荒草中策马奔去，剩下的人原地散开后，四处观望。冯济道：“前面不远，大路右边，那里好像有块平地，草不高，去看看吧，或许那里扎营不错。”

几个人就策马过去，果然，大路右边进去四十多步的地方，有一片平地，荒草确实不高，杨颂就急着想过去看看，谭纵突然说：“等一等！”

众人有点诧异的看着他。谭纵道：“你们先别过去，我先去。”说着就骑马过去了。

一会后，谭纵上马跑回来对大家说道，“这地方不合适，我们换个地方。”

“为何？”冯济问道。

“这块平地应该是个死人坑。”

“啊？！”众人一片惊叫。

“是的，这里应该是某次争斗或者屠戮后，胜者把死人挖坑埋在里面，还夯了土。这种地方，整个北地多的是。胜者不想走太远，就在路边挖坑埋人。”

“难怪草竟然不高，若是死人坑，草应该更高才对！”杨颂道。

“我刚探了探土，应该是埋了之后，纵马反复在上面踩踏，所以土很紧，草当然不好长。当然，如果不是我们在找营地，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那里。”

众人想着如果在这里扎营，今晚岂不是睡在死人堆上，虽然大家都砍过人，但是荒郊野外，睡在死人堆上，想想也有点发毛。

李君夏心想，乃木的，多亏有谭纵这种老油子，不然还真是瞎闯。

于是众人也不乱找了，就让谭纵负责这事。没多久，谭纵找了块里大路有差不多一百步的地方，探了探，是原生土，众人才安心起来，都心想，以后还得多请教下老谭。

远处传来韩决的歌声，韩通道：“这家伙应该是打回了什么野物，呸，真难听！”

王据接口道：“若是有收获，随他唱去。若是没有，待会你再教训他便是。”

等到韩决几人过来时，众人一看，好彩，有两骑间，一人提着一只脚，竟然是一只黄羊，韩决马上挂着两只野鸡，还有一人马上血淋淋的挂着一只兔子。

“君佑和何凯呢？”韩通问道。

“他们啊，何凯射中这只羊，然后君佑不服气，就自己去找其他野物，何凯不放心，就跟着去了。临走时，何凯还保证说，他不放箭了。哈哈哈！”

“乃木的，还得等君玄和王概他们来才能动手。”冯济道。

“额，大家也别闲着，一起动手，把这片地上的荒草先割掉。”去几个人，看见远处那有几棵枯树没？砍回来生火。”李君夏吩咐道。说完他拔出自己的直刀，开始挥舞起来。

众人分头行事，二十几号人，没多久就把这一片地的荒草弄成了几个草垛，晚上扎营，正好拿来当垫背。现在夜间已经很凉了，大家可没有带多厚的衣服，要熬到进晋阳之后才能领冬装。

等到砍树的几个人拖着树干树枝回来的时候，王概他们也已经出现在路上。冯济跑到路边，挥手示意，王概他们策马过来问道：“今晚就是这扎营吧？”

“嗯，刚平整好，叫他们把马车赶进来吧。抓紧扎营，感觉今夜会很冷。”

李君玄也骑着马，指挥着马车跟着冯济转了进来。

几十个人，卸下东西，一半人去搭营帐，有的人去处理野物，有的人在把树干砍成柴，有的人在用车上木板搭桌子放食材，有的人在给马喂水喂食，各自都忙了起来。远处两骑缓缓而来，却是李君佑和何凯。

两人并排而行，马鞍后横着一根粗树枝，上面挂着一只野猪。“乃木！好小子，这个大家伙，谁射中的？”

“自然是君佑了！”何凯道。

李君夏看着这野猪，却想到，看来何凯融入七队很快，这都跟李君佑都搞在一块了。

野猪的到来，让众人更忙碌起来。等到洗剥干净，那边篝火已经烧了起来。一共烧了三堆，本来王据还想让大伙烧五堆的，毕竟人这么多，后来韩通道：“就这么两棵树，能烧五堆？”于是三堆篝火，七十个人围挤在一起。只能围成一个个大圈。好在刚才在扎营的时候，王概和李瀚让他们两队又割去一大片荒草，算是扩大了范围。几个算是兼职厨师的车队仆役，把料理好的野物架起来烤，野猪肉一部分丢进鼎锅，大火开始焖了起来。李君夏想起一事，问道，“今日买的那几坛酒呢，拿出来每人喝一点，分批喝，那酒可还没验过。”

谭纵道：“在车上呢，来几个人帮忙拿。”

韩通急忙跑过去提了一坛，入手估计连坛子一起十斤左右，四坛也就是四十斤不到，每人摊下来几两，也正合适，毕竟还在做事，不能贪杯。

夜色暗了，李君夏躺在荒草堆上，仰望星空，这浩瀚银河，星光灿烂，不免让他有一种个人有多渺小就有多渺小的感觉。风扬起草梗，飞到篝火上盘旋，草灰飞起，突然又让李君夏有种安详的感觉。这感觉片刻后，被冯济的声音打破。

“你们看，前面是不是也有篝火？一两里外。”

李君夏忽的跳起，又忽的坐下。“派两个人去大路上看看。”

韩通走过来，跟李君夏靠在一堆荒草上道：“君夏你似乎有些紧张。”

“嗯”李君夏双手抱着头靠着说道。

想了想又道“我总有一种时时刻刻处于危险的感觉，这不是因为这次任务，而是自我被演武堂派出去做事之后，我就一直这样想。”

“你担心三家坞？”

“唉，当你从坞堡出来，见识过满地饿殍，为了一小块食物，就能成为彼此屠宰的借口。你看到那些山寨坞堡，把女人当作生育的工具，却又不值一只羊。你用一天的口粮就可以换到一个孩童。你甚至不用丢出一个铜钱，就能带回一个女孩回家做你的婢女。我真是感激我们出身就在三家坞，虽然三家坞一样的让人感觉到冷血，但至少我们的先辈是让它成了一个乱世中的福地。我出来的时候，开春很想跟我说什么，但我不想听，其实我知道她只是想我平安归去，可我们这些三家坞的人，注定是没有平安的，好多人的祖父都死在四十多岁，这不是老病死于榻上。有时我在想，前汉无德还是有德？为什么文华堂藏书里那些好好的世道，变成这样。有时我又在想，这乱世几时结束？年复一年，我们以后哪来的平安？我们的子孙又能活到多大？你看我们身下的这些荒地，何曾不是肥沃的田土。当老谭说那地下都是无人过问的死尸，我当时在想，你我会不会也成为其中一具？但事实上，我们和其他坞堡，山寨，为了几车粮食，就能拿数条命去相互搏杀！甚至一群人，只为了明天还活着，什么都可以去做！这不是我想要的世道！”李君夏越说越激动。

“唉，是这样。但我们又能做些什么？你知道，我曾祖父我是没见过，可我祖父，我父亲，一直做的事，好像就是我们现在在做的事，可我们到底能改变什么？”

“我得想想，好好想想，不过如果只是像这样跟着先辈的样子走下去，我实在不甘，而且，流民也不是跟这荒草一样，年年复生，总会有死绝的时候，额，如果我们改变的话。韩通，我真是想做些什么，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我自己。”

“嗯，你想好了，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在这叽叽歪歪，一定是有阴谋，没想到，你们竟然瞒着我要做大事！我很生气。”王据的声音从草堆后传来。

“什么鬼话！”李君夏怒道。

“夏哥，我觉得你可是说的人话啊！”韩决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

“乃木！我说你们什么时候习惯做偷听的事情了！还有谁！”李君夏坐起来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