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行（1/1）

李君夏摇醒了身边的韩决，又拍了拍原续，借着账外一直燃烧的火把，他开始整理起东西来。

很快，几个营帐里都有了动静。等李君夏他们相互穿好盔甲，走出营帐然后到了十几辆大车围成的空地时，韩重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说实在的，李君夏并不想穿着盔甲徒步走不知道多远的夜路，一个是有点重，不方便行动，一个是怕有响声。好在这一身并不是全铁，都是皮甲镶嵌铁片，走起来还能接受得了。护卫队里那些骑兵才是全铁，没有战马的加持，铁甲有时确实是负担。

陆陆续续的，所有人都到了空地上列队集合，李君夏先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时候的月光被一大片云遮住，显得其他星光有点明亮。李君夏又看了看插在大车上的旗帜，果然是北风，虽然不是很大风。

他扫视众人，发现差不多都符合他的要求。这时，韩重指了指一辆大车，说道：“你们要的东西都在上面，箭矢是圆筒装的，每筒是二十支，引火的是装火油的壶，其它的也都在上面。每人还有一袋干粮。”

李君夏点点头，挥手让所有人上去拿一份。然后对韩重说：“执事，那明日你这边准时开打。”

韩重点点头，拍拍李君夏。

李君夏指着李君佑道：“君佑，你跟我走。”

一行人跟着李君夏李君佑走出了空地，到了路边的荒草地里，已经看不到营地的火把了。所有人按之前的交待，彼此有着一个手臂的距离，并排的两人之间也不是挨得很紧，以免双方身上的东西相互碰撞，发出声音。李君夏回头轻声对王概和王据说，“传下去，在这稍停一下，让大家适应下黑暗。”王概和王据点点头，回头跟后面的重复着李君夏发话。

片刻之后，李君夏拍拍李君佑的手臂说“走。”

于是两列人，在李君夏和李君佑的带领下，借着星光穿插在荒草中，向北走去。

李君夏看着远处一片黑色的得胜林，对李君佑压低声音说道，“往右边一点走，不要离那边太近。”

这时的河东，已是干旱的季节，野地里半人高的荒草已经开始有些干枯，在夜风里摇曳着。好在目前走过的野地，还很平整，没有坑坑洼洼。不知道准确的时间，李君夏只能是时不时的看着得胜林的方向，这片林子确实很大，李君夏都不知道现在究竟绕道了哪里。

后面的所有人直到目前都没有发出刺耳的声音，风吹荒草的声音，成功的掩盖住了他们的脚步声。

突然，李君夏往后伸出手顶了王概一下，王概迅速反应过来，学着李君夏的动作同样伸手往后顶了一下，另一只手则用手中的刀轻轻碰了一下旁边的王据，王据也反应过来，同样学着李君夏的动作往后传递信息。隔了有一会，所有人都停下来。李君夏蹲了下来，然后后面所有人陆陆续续跟着前面的人也蹲了下来。

李君夏拉着李君佑靠过来，低声对他和王概王据三人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左边黑色的林子里，有一点好像是火光的亮光。”

李君佑轻轻的又站了起来，往右边望过去，静静的看了一阵，又蹲下来低声道：“嗯，我看到了，应该是遮风炉往上照出来的亮光。”

“那么我们应该是应该绕到他们后面去了。他们应该不会在靠着我们扎营那边点火的，那就暴露了。”

李君夏又站了起来，往前面望了望，然后拉起王概，指了指右前方的一个凸起来的地方轻声道：“你看见那个地方了吗？高出来的地方。”

王概凝视了一会，说道：“嗯”

李君夏又拉着他蹲下，轻声对王概道：“待会你和齐武，一起往林子那边，火光那里摸过去，观察下情况。我们在那高出来的地方等你们回来再说。不要急，现在时间还早，不要打草惊蛇。”

王概点点头。王据身后的齐武也听到了李君夏的话，于是往前绕过王据，跟王概蹲在了一起。

“你们把身上的东西解下，给我们拿着，然后去吧。”

两人窸窸窣窣的把身上背的箭筒这类解了下来，递给后面的人。然后两人躬身往左边的荒草里钻去。李君夏则站了起来，王据也跟着站了起来，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站了起来。队伍又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到了那处高地前又停下了。李君夏拍了拍李君佑，做了一个上的手势，李君佑俯身轻轻的往高地上走去。隔了一会，他又退了下来，说道，“安全，上面就是一个平台一样，额，有点像个坟墓的封土。”

李君夏愣了愣。这是见了鬼么？

稍后，他回头轻声对王据说，“传下去，所有人都挨着这个高地靠过来隐蔽休息，你在这里看着，我和君佑上去观察。注意王概他们回来时不要误会。”

王据点点头。

李君夏和李君佑两人俯身走上了高地。李君夏蹲着张望了周围一圈，低声道：“乃木，真是个坟墓。你看周围都是平地，只有此处高出地面。你现在往林子那边看看，能看见什么？”

因为高出地面不少，现在观察起得胜林那个方向，轻松多了。

李君佑蹲着往那边看去，低声道：“没错，我们已经绕过来了，我观察了下，远处是栖阳山的一部分，然后近一点的地方，没有看到还有树林。我们现在的地方，往西边这个方向对直走，应该就是得胜林后面的大路。嗯，距离我们大概有一里多。”

“嗯，那我们就在这等王概他们回来，然后再决定什么时候过去，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等了不知多久，王概和齐武摸了回来。王据带着他们一起上了高地。几个人蹲成一圈。李君夏让李君佑下去把李瀚和冯济叫了上来。

“你们说说看，发现了什么，是不是林子里确定有敌人？”

王概道：“是的，我们已经在得胜林北边了。我和齐武摸到了林子边缘，仔细看了下，林子里能看见的地方，至少有三十几处微弱火光，更深处应该还有，他们应该是席地围炉，我没看见帐篷。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但是想来林子这个部分至少应该有五百人左右。”

齐武补充道“王概在原地观察的时候，我绕着林子边缘往左走了两百步这样，已经看得见大路了。大路边，没有火光，但隐隐约约看得见有十几顶营帐。”

“你们刚才那个位置，好隐藏吗？”

“可以，王概那边的荒草比这里还高，都差不多一个人高了，而且地势很平。但是如果往路边营帐那边靠近的话，那边草就矮了许多。”

“你们说，那些营帐里面是不是他们的首脑们？”李君夏问道。

“很有可能。非衣寨的人应该在路对面的山脚扎营，那是他们的下山来的最近处。得胜林这边的几百人就不知道是其他哪个寨的。”

“我这样想，我们全部转移到王概刚才那个地方隐藏起来，然后看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分出大部分人往路边营帐那边摸去，只等韩执事那边开打，我们就突击把营帐这边的人干掉或者打散，剩下那个小队，就同时直接放火，把林子里的人赶出来。让我们那边的骑兵冲击。”

众人想了想，这样也行，如果能顺利突袭掉营帐的人，林子这边的几百人就没有答头目指挥了。到时就算林子对面的非衣寨没损伤，也对护卫队的进攻构不成大威胁。

夜空下往上看，荒野中的星空，让躺在草丛中的李君夏有种错觉，似乎是差不多到了拼命的时候了。他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这几年来的回忆，无论是在坞堡外看夜空，还是在东山上看夜空，他总是习惯性的一边看，一边狠狠的抓紧手中的刀，甚至握的手指发痛，可能是战前的紧张吧，他忽然这么想。

王据摸了过来，在李君夏耳边说道：“差不多了。”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嗯，冷静点，你又不是没有砍过人。”李君夏虽然自己也有点紧张但是看着王据这个样子，不由得想，难道能当队长就是强在比别人更容易隐藏这种紧张么？

“乃木，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担心搞不定。”

“哈哈，你倒是越来越有当队长的感潜力，加油，我看好你。”

“屁话，说了多少次，我干不来队长的位子。”

“没试过，你又怎么知道？”

“算了吧，看你刚才发呆皱着眉头的样子，你说着队长是人干的吗？”

“呵呵，队长不是人干的，难道是兽干的？什么屁话。”

“你还是想好待会怎么打吧，我是不看好别的队，甚至我们队自己，我都有点慌。”

“慌个屁，按前几天的安排来就是。至于其他队，他们自己有他们的打法，现在能听我的安排就算给面子了。”

“好吧。”

看着天色，黎明前那突然的黑。李君夏低声跟王据道：“你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