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归家(1/1)
李君夏有点无语,不过李君玄的武艺是渣,也是事实,去从商倒是一条明路。但若因怕就不去,执事堂下发的调令可不是开玩笑的,错过这次,恐怕李君玄也只能在坞堡打杂了。
“不知泽叔你与侄儿说这个又是何意呢?我位卑人轻,也说不上话啊!”
“我方才是打算去大房那,求个人情,毕竟大房现在是宗老,说话有分量,我想着是不是把这调令收回,让君玄错个这场必有之灾。但一看见你,不知怎么就想着君夏你是我李氏你这一代最为机敏之人,是不是能给我出个主意,老实说,能不去求大房,那是最好。”
“哈哈,泽叔,你莫要给我吃甜糕。这事吧,我只能明着说几点,你姑且听听。”
“好好好,快快说来。”
“这调令已下,泽叔莫要想会更改了,泽叔也知道,执事堂最忌讳朝令夕改,以往因此产生的严重后果,泽叔也不是不知。其次,泽叔拿着这尚未发生的事去推脱,别说宗老会,就是族中人怎么看泽叔?要知道,我坞堡中人,向来以畏敌怯死为耻,这一来,三房更无容身之地。再有,既然是大规模运输,想必坞堡会派出更多更强的人手,以确保万无一失,至于坞堡外那些势力,坞堡也必定有所交涉。更何况,晋阳的卖家也不会坐看这么多铁料出现意外。所以,我看泽叔不如顺其自然。”
李君夏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又道“至于晋阳汛叔处,我倒觉得泽叔多虑了。这种大规模买卖,坞堡一年能组织几次?怎么会因为这个就把汛叔换掉,要知道,我们三家坞在晋阳可不止是卖铁啊。”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李泽急问道。
“我感觉,此次出行,执事堂和演武堂会把我这队也派出去护送,说起来,恐怕泽叔担心的必有之灾,我也有份参与,哈哈!”
李泽一愣,想想也是,如果要增派人手,李君夏这队人怎么可能躲得过,要知道演武堂可是很看重李君夏的。一想到会这样,李泽突然心安起来。
“既然如此,我就不去乱想乱找人了。我可否拜托君夏一事?”
“说吧。”
“若君夏会与君玄同行,可否护住君玄?实在是三房凋零,泽叔我若是因此算胆小,也认了,拜托君夏你了。”说罢,李泽起身向李君夏躬身一拜。
李君夏急忙起身扶住,苦笑说道:“泽叔你这是让我给君玄当护卫么?”
“哪里的话,这一路,不,这以后,君玄必以君夏你马首是瞻,他若因不听你的教导而丧命,泽叔我也绝不怪你。”
“得得得,泽叔,那这事先就这样,我先回去哈。”
李泽父子起身相送到大门外,相互行礼后,李君夏摆摆手就走。
当李君夏踏进自家四房的大宅院的时候,看到四五个幼童在前院里追逐游戏。李君夏大吼一声:“集合!”那群幼童一愣,回头一看站在台阶上的李君夏,顿时连滚带爬的凑到一起,然后站起身,挺得笔直的对着李君夏嚷道:“得令!”
李君夏又喊道“此次行动结束,尔等不得喧哗,随我入内。”
一众幼童跟着李君夏进了内院,李君夏先唤来家仆,让他们带幼童去洗浴,然后摆手让幼童们解散,这些幼童也不敢言语,没办法,在四房,李君夏几乎是王的存在。
这些幼童不过都是李君夏的几个堂弟,四房人丁还算兴旺,男女老少加起来一百多号人,李君夏的父亲李浒有五兄弟,李君夏在四房的同辈兄弟就有九人。算起来李氏分房也不过才一百年,七房中大房算是主枝,有三百多人口算是最多,六房其次也不过两百多人。聚坞这两百年来,战乱频繁,人命易失,三姓人口连带家仆算上也不过四千之数,王家最多一千六百多口,李氏一千三百多口,韩家一千二百不到。其余部曲宾客之家,约有一千五百多口。五六千人聚在这坞堡内,能住的地方自然不能讲布局有多宽敞。
李君夏先去寻父亲李浒问安。刚踏进李浒的院子,却看见三叔,四叔五叔都在院内石凳边和父亲李浒正在煮茶。
李君夏忙上前躬身向父亲和几位叔父问安。
李浒尚未说话,三叔李洐已先开口问道:“君夏怎么此时才回,不是昨日就该归家么?”
李君夏回道“正是有事突发耽误了,也正想向父亲和几位叔父汇报。”
“哦,何事,你说来听听。”四叔李浙性子急。
等到李君夏把昨日到今日之事说完,又掏出那块木牌道:“此物就是韩十二捡回来的,应该就是柔然人遗失之物,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也不认识这是文字还是花纹,父亲和叔父们看看,是否知道来历。”
李浒几兄弟传了一遍观看。李浒道:“这事情必然与王家有关,这可以确定。而且我觉得还很可能与这次去晋阳的商事有关。另外,明年节后,宗老会会重选,或许此事也有关联。”
李浙几人点头称是,正拿着木牌端详的老五却突然说道:“我大概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几人一震,连忙让老五快说。
李济说道:“我虽然不认识这图案,但我前年曾随坞堡商队去过代北,在那里听韩家的管事说过,柔然那边成立了一个征讨司,常往代北活动,那时的胡魏官军曾捉拿过几人,据说都有带着一块木牌以示身份。韩家的管事负责坞堡与官军的交易,所以听闻了这个消息。依着这两个柔然人的身份,我觉得可能他们就是这个征讨司的人。”
众人默然。李浒道:“很有可能,但我们三家坞离着代北还有千里之遥,柔然人出现在坞堡之内,目的是什么?”
李君夏道:“我是怀疑堡内有高层人物与柔然人有交易,至于交易内容无非是物资或者情报,总不会出卖三家坞给柔然人吧,那不现实。但这个问题的关键是,这高层是宗老会的个人,还是整个宗老会。”
李氏兄弟陷入了沉思。
一刻之后,李浒说道:“我们不要管这些了,毕竟我们四房还没有在宗老会之列,不便查询。明年节后,族内改选,我倒是有意进宗老会。到时一查便知!”
众人倒不觉得诧异,毕竟七选四,四房没道理进不去,这届之所以李浒没有进宗老会,不过是当年,李浒正好受了重伤,其余几兄弟也没那个心思罢了。七房,大房二房六房七房在这届里,四房要是参选,六房七房自然要有人退出,三、五两房几乎可以忽略。只不过传闻下届每家可能要削减一个席位,这倒是个麻烦。
“那大兄你的伤势已无大碍?”老三问道。
“说痊愈那是虚言了,但大体上已没什么问题。老二年前也会回来,到时我们几兄弟再认真琢磨。”李浒又道。
“对了,君夏,这次你可能确实要跟着护送商队。我从演武堂高教师那里得知,演武堂之前向执事堂提出了一百个外派人选,以供安排,你却是排在前十的,恰好又遇到这次的大护送,想必你是必去的了。”李浙说道。“此外,老五,你也有可能进入商队任管事,这是执事堂刘远执事与我说的。”
众李相互对望了一眼,李浒说道“去就去吧,三家坞的人,怎么可以怕事。只是在此我也说几句,大家也知道,三家坞三姓人口少,除了战事频繁以外,死者众多,男子二十后方可成婚之规定,也着实让各家人口有所限制。我们四房,兄弟子侄算是多的,但我还是想着君夏他们几个大一点的,早些议亲,一过二十,就办婚事。想我三姓,两百年前在此建坞堡,当时三姓总数也不过四十人,其余都是部曲流民,今日三姓实在的丁口也不过数百人。而那些南逃的世家,据说动辄数千以万计数,实在叫我忧思。若将来南北一统,我三姓还只是一穷乡土豪罢了。”
李君夏说道:“父亲所虑是有道理,三家坞自建立以来,收容之流民何止数万,胡魏之前且不说了,胡魏入主北地之后频繁从我坞堡强征子弟部曲流民,随军作战,死者累累,坞堡人口当然繁衍有限。我看目下,东西对立,南北又对立,河东地处东西相争之地,未来我坞堡还有无数难关要过。只是婚姻之事,父亲与各位叔父多考虑众位堂弟,我与父亲及众位叔父说句实话,我志不在坞堡。”
“君夏是述志?”五叔笑着说道。
“我只是想提前与诸位父辈说我的打算。须知南北分离已数百年,但我想这天下总是要被强者一统的。我想趁此年华,多出坞堡走走看看,见见世面,结交人物,一旦河东有变,至少能引外援支撑我三家坞继续存活下去。若我们还是只做小小豪强,独善其身,未必还能在这天下纷争中,于乱世求生存。”
众人不语。
“我知道你心思大,但繁衍人丁,总是我三姓的重担,若不为此,当初先祖们又何必建立这坞堡容身?”
“哈哈哈,父亲放心吧,君夏只要将来看到了自己心仪之女,我便是使尽手段也会把她掳回三家坞,让她为我李氏传宗接代!”
“哈哈,那如你所愿!不过你还是先滚回去沐浴一番,晚食我们再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