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除夕夜（1/1）

聂秋和范文生因为守着一批进入炮制流程的药材，没有回家过年，鹿滢心里过意不去，就在大年三十这晚把他们接了过来。

霍老爷子平日里也过得挺孤独的，难得跟这老头投缘，三个老顽童打了一下午桥牌，吵了四回，把鹿滢吓了个够呛。

后来发现他们只是斗嘴，发小孩子脾气，就没怎么管了。

这会儿快到晚上快开饭，他们又讲起了彼此过去的糗事，把众人都给逗乐了。

霍争晖看时间差不多了，走过来通知大家入席：“年夜饭已经做好了，爸，您带着两位长辈就坐吧。”

霍老爷子上座，请聂秋和范文生坐在了他的右手边，左边依次是鹿滢、霍争晖、霍争烨和董青。

林婶和李管家今天也上桌子，就坐在范文生旁边。

环顾一圈，霍廷安高兴地举起酒杯，“新春到了，我也说两句。去年争晖结婚，滢滢加入到咱们这个大家庭里，一开始我还担心他们小两口处不来，后来我才发现，她和争晖就是天作之合，上天送给咱们霍家的好媳妇儿！”

“这段日子，霍家发生了不少事情，我差点去见了阎王爷，但好在最终转危为安，一切都回到了正轨。所以我希望啊，这新的一年，咱们每个人都能健康平安，把日子过的更加红火！来，咱们一起，干了这杯！”

众人纷纷举杯，互道“新年快乐”，欢庆除夕。

鹿滢因为不能饮酒，喝的是霍争晖给她倒的鲜榨橙汁，刚刚才加热过。

她看着眼前这热闹的氛围，眼眶滢滢有些发热。

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欢度春节了？

自从鹿滢出生起，每一年的春节她都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度过的。

门外，是鹿建国、鹿凝月和周萍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门内是她孤单的身影。哪怕窗外的鞭炮再怎么响，她的心里也是一片死寂，宛如雪中荒原。

但如今，她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回望霍争晖，鹿滢唇角微微上扬，亲昵地与他挨了挨头，接过他给自己包好的北京烤鸭，咬下一口，满满的都是甜。

温暖的年夜饭，幸福的除夕夜，鹿滢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想，即使过几年依然会爆发全球性s-bb病毒，她也不会再惧怕。

因为她已经找到了最坚实的后盾，获得了志同道合的伙伴，一切的一切都与上辈子不同了。

那场灾难也不会再给她带来毁灭性创伤。

当然在此之前，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大年初一，霍争晖陪同霍老爷子去关系瓷实的世家拜年。

鹿滢因为怀孕留下家中休息，董青怕她冷清，特意从娘家找了几个侄女过来陪她玩牌。

几人都是直爽的性子，一见如故十分投缘，玩了一天还不尽兴，约定好如果过几日没事再一起凑局。

鹿滢收敛了一点牌技，小赢了几把，董青夸她牌技好，决定改天带她出去大杀四方。

突然，鹿滢的眼皮跳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大约是疲惫了，起身回屋休息，躺了一会儿又觉得心脏有些闷闷的，自己给自己把脉，又没觉察出问题。

鹿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慌，翻了一下朋友圈，发现一切都平静如常。

过了几分钟，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鹿医生，蒲老不行了……如果方便的话，能请您过来见他最后一面吗？”

鹿滢愣了一秒，拿开手机发现这是个座机号码，礼貌地询问：“请问您是……”

“哦，我是蒲老的孙子，他今早醒来说自己大限将至，特意提起了你，我们本来想送他去医院，但他执意不肯，他的几位徒弟都已经过来了，这大过年的我们也觉得冒昧，只是……”

鹿滢的眼圈咻的红了，“我这就过去，请您把地址告诉我。”

对方报出地址，鹿滢给霍争晖发消息说了一声，就让虎子把车开了出来。

之前蒲老病重，她已经有过思想准备，但是陡然在这样喜庆的节日里听到这个消息，她内心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赶到蒲家，虎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想要伸手搀扶，却被她给拒绝了。

“这几日没下雪，地上是干的，你放心，我会慢点走。”

鹿滢下车后，先在门外吸了几口气，而后才走到院门外摁下了门铃。

蒲老的孙子感觉是她到了，急忙前来开门。

“蒲老现在怎么样了？”鹿滢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这会儿精神比早上还要好一些，在客厅里坐着，像是回光返照……鹿医生，您快请进吧。”

鹿滢浑浑噩噩地点了下头，回头对虎子压了压手。

“屋里都是经验丰富的医生，你跟争晖说一声，不用担心我的身体。”

虎子这才放心地收回了脚。

鹿滢跟随对方走到屋内，见蒲老精神矍铄地坐在客厅的躺椅上，露出一抹微笑：“蒲老，您还好吗？”

蒲老眼球一转，捕捉到了她的身影，抬手指了指，“来啦，小鹿快过来坐。你挺着大肚子，来这趟很辛苦呀。”

鹿滢摇头，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了，看了看他的面色和眼睛，呼吸微微一滞。

蒲老把自己的手主动伸给她，“丫头，还没诊过人临终的脉象吧。来，记住我这个脉象，以后就不会忘了。”

鹿滢鼻腔酸涩，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但她还是听话地伸出手指，扣住了蒲老的寸口脉。

半晌，蒲老用已然没有什么光泽的眼神瞅着他，嘴角带着笑，“怎么样，记住了吗？”

鹿滢用力点头：“记住了。”

蒲老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我大限将至，这个岁数也算是喜丧了。你不是我的徒弟，但我却算是你半个老师。这些天，我让几个徒弟整理了许多经方和笔记，都是我年轻时候给人看病，慢慢积累下来的……”

“待会你走的时候，都拿回去，好好看。除了这些，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天赋高，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成就，以后只要不走错路，将来的成就……必然在我之上。”

他说着，语速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低。

“中医之道，道阻且长，但你让我看到了未来中医发展的希望。小鹿呀，九医院急诊科做的很好，你的中医馆也做得很好……我……很高兴……”

“中医的未来，就在你们这代了。”

说完，蒲老把手放了下来。

“爷爷！”他孙子急迫地喊出了声，脸上溢满了悲伤。

蒲老对他慈爱地笑了笑，“别伤心，我这辈子活的很开心，救了那么多人，积德行善，等过了奈何桥，肯定能投个好胎。”

他又对鹿滢摆摆手，“走吧，回去吧。”

鹿滢魂不守舍地往外走。

临出门，蒲老的孙子跑过来递给她一个文件袋，还有一只u盘。

“这些都是我爷爷交代过要给你的，鹿医生，我爷爷他……对你有很大的期望。”

鹿滢把它们接到手中，眼眶很快就湿润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