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事缘起（1/1）

马蹄窝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小山村，坐落在江中省南部马戈拉山脉中段一个东西走向的峡谷中。沿着马戈拉山脉奔腾南去的马戈拉河，在马蹄窝的北面迎头撞上壁立千仞的山崖——这个被称作老龙头的岩角由一整块巨大的花岗岩山体组成，河水被迎头拦住，在崖壁下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后，折向东流，又受到不远处老龙嘴束缚，陡然收窄的河道迫使水势变得更加湍急，水底怪石参差形成暗礁，舟楫难行。有学者考证说，由于老龙头关系，使得越过岩角的泥沙沉积下来，淤埋了河谷，形成了现在的马蹄窝台地，这种看法着实牵强附会，壁立千仞的老龙头岩角，河水只有绕道而过，又怎能越过岩角沉积泥沙呢？现在这种信口开河指鹿为马的赵高式专家太多，不足为信，只是每天都道貌岸然的出来煞有介事的介绍马蹄窝台地的成因，着实可笑。马戈拉河撞击上老龙头岩角后，在崖壁下找到了两条缝隙，水流通过一条缝隙蜿蜒流出，形成了卧鲤溪，流过马蹄窝的村南，穿过马蹄窝沟谷，汇入到马戈拉河中，卧鲤溪把马蹄窝台地一分为二，形成南北两部分，使得整个马蹄窝沟谷与马蹄形象更加契合。沿着卧鲤溪走向，一条东西泥沙路是村子的主干道，出了村子，路向南折，跨过一道老石桥后，迤逦沿马戈拉河南行二十里路，便是卢崖镇，在这里马戈拉河水流平缓，舟楫穿行，商贾往来，慢慢繁衍出一个千年古镇。而从另一条岩峰中寻到出路的河水流进了西边的和尚坟沟谷，向南汇入马戈拉河。马蹄窝与和尚坟沟谷中间隔着高大的落鹰山，仅在北面鹰屁股的部分，有牧羊人的小道可通。还有一条路从马蹄窝可以去到和尚坟沟，就是经卢崖古城向南，沿着和尚坟河逆流而上，也可到达和尚坟沟谷。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个叫做马蹄窝的小村子开始。村子不大，住着龙姓和马姓约七十多户人家，世代通婚，姻亲繁沓。种姓不同但骨血一脉。后来龙氏人丁凋零，马蹄窝成了名副其实的马氏村庄了。

在一个早春的午后，一老一少两个人，从卢崖镇下了船，风尘仆仆的踏上了去马蹄窝的路。老者有六十岁左右，黑瘦面皮，中等身材，体型虽纤瘦但走路生风，步履坚实。跟在后面的少年在十五六岁左右，肤色黝黑，国字脸，宽下巴，浓眉下面是一双凤眼，鼻若悬胆，用现在的标准，如果黝黑的皮肤变成健康的小麦色，当然能称的上是一个帅哥，少年约莫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步履轻盈。两人快速沿马戈拉河向北走去。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右侧的水流声和左侧的山风伴着沙沙脚步声，一路北去。约在黄昏时分，两个人走上了马蹄窝村的小桥，袅袅炊烟升腾在小村子上面，牧人的铃声从远山传来，偶尔唤鸡归巢的声音掺杂进来，山村的夜快来了。

“小子，我一直没想明白，在白沙瓦的开伯尔山谷，你是怎么发现恐怖分子的藏身之处的？要是那些恐怖分子没有被消灭，华夏路桥公司员工的境遇就危险了。六十多条人命，后面就是六十多个家庭啊。”老者边走边问道，看来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年轻人笑了笑，回答道：“我发现巴基斯坦的人喜欢喷香水，恐怖分子也不例外，他们把自己弄的香气扑鼻，一刮风就暴露了。”

一老一少一问一答，走上了村东面的一道小桥，小桥横卧在从西往东汇入马戈拉河的卧鲤溪上，这座桥是马蹄窝的老村长特意修的，取了鱼跃龙门的寓意。少年在桥上站立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西南面黑黢黢的山峰，然后扭过头，紧走几步跟上老人，一同走进了村子。

一个略显破旧但清扫干净的院落门口，一个十三岁左右，梳着两个马尾辫的小姑娘看到夜色中出现的两个人，惊喜的喊道：“二爷爷，哥哥？”，老人慈祥的应答了一声，小姑娘又对着院里喊道：“妈妈，舅舅，二爷爷和哥哥回来了。”

少年快步走上前，略带焦虑地低声问道：“小妹，妈妈怎么样？”

小妹说道：“这几个月，妈妈都很好的，病也没有犯过。”

少年脸上的因担忧而显得紧张的表情舒展开了，笑着从肩上卸下包，小妹赶紧搭上手，兄妹俩合力提起了重重的包裹，向院里走去。

二爷姓金，名汉生，影子门的二师弟。自从大爷龙天耕去世后，秉承师兄之命，暂代影子门掌门一职。随着武道中落，影子门也难逃人才凋零的窘况。龙又飞，龙小云的父亲，龙天耕大侠的独子，在总参龙鳞特战队担任队长，受人陷害，七年前牺牲在滇缅边境的热带密林中，在那次惨烈的战斗中，龙鳞特战队几乎全军覆灭，并被扣上叛军的帽子，侥幸存活下来的人受到了严酷的对待，即使他们的家属也无一例外的受到了牵连。龙小云一家受到的牵连尤其严重。妈妈马友梅被军事科学院西南所开除公职，龙小云也被就读的小学开除了学籍。一家人在滇缅边境做小生意糊口，艰难度日。苍天不怜苦命人，一场车祸差点夺去了马友梅的生命，虽然活下来了，但是却被无情夺走了行走能力，只能以轮椅代步。

苦难的一家人，靠着金汉生微薄的薪水接济度日。老爷子更是担负起照顾马友梅一家安危的重担。心中放不下的是自己辛苦培养龙又飞做影子门的继任者，却不明不白的在战斗中牺牲了，亲手创建的龙鳞特战队也只剩下了虚空的编制。他一直想弄明白其中的真相，这些年一直奔走，一面培养龙小云，一面调查事情的真相。后来，马友梅遇车祸后，他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于是悄悄的带着母子三人，回到了马蹄窝安顿下来。

影子门还有一个彪悍的存在，夏龙雀，一代女侠，影子门的三师妹。目前担任军事科学院的院长一职。龙鳞事件中，倍受牵连，被军事检察院以配合调查为名，与金汉生一样，关押了两年多。不久前才恢复工作，重新走上领导岗位。

一个农人打扮的男子推着一辆轮椅迎了出来，轮椅上坐着马友梅，年纪在三四十之间，皮肤白皙，面容端庄，穿着素净。向着老人笑着问候道：“二爷回来了，这一趟出去的时间长。”

龙小云疾步上前，问道：“妈妈，您还好吗？”

马友梅端详着少年，双眼含笑，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都好，你舅舅舅妈照顾的好。孩子，你又瘦了，也黑了。”

推轮椅的男子叫马友良，马友梅的哥哥，龙家兄妹的亲舅舅，接口说道：“二爷，小云，大家都到屋里说话，饭菜都准备好了。”

“舅舅好，舅妈和弟弟妹妹们没来吗？”小云问道。中年男子说道：“她们去卢崖镇置办东西去了，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先进去吃饭。小妹，你去打点水让二爷和你哥哥擦洗擦洗。”小妹应声进去了。

小云一手提着包，一手帮着舅舅推着轮椅，进到院子里。二爷闻着弥漫院子的肉香，说道：“好香，你又去套的兔子？”舅舅憨厚的笑了笑，说道：“你跟小云半年多不在，山里的野兔都泛滥了，我一天就抓了四五只呢。”二爷佯怒说道：“臭小子，你在变着法子挤兑我们爷俩？”舅舅憨憨的笑。一行人说笑着到了屋里。

大家围坐在桌前，马友梅问道：“二叔，这次进展的怎么样？“二爷喝了一口酒，啃了一块烤的黄焦流油的兔子腿，边啃边不停的赞叹。马友梅直到金二爷把一根兔腿啃完，才得到答案：“这次很顺利，我们完成了三项任务，其一是小云的功夫，现在已经全部修炼完成了，巴基斯坦期间境界提升到大师级了，还是顶尖级别。进阶到泰斗级别，指日可待，一门三泰斗，也算是武道大观了。又飞和你的问题，有了新的线索，但还需要继续查证，中央首长们很重视，这些年总参领导一直没放松追查，水落石出的日子应该也不太远了。这次参与营救华夏路桥被绑架员工，小云立了一大功。首长们要大力表彰呢。”

“二叔，您要回首都？”马友梅问道。

金汉生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在龙鳞的事情没有彻底弄清楚查明白以前，我不会回去。龙鳞都没有了，我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他看了一眼马友梅，说道：“友梅，你三姑让我跟你商量一下，当然，你三姑的脾气你清楚，说是商量，其实也就是通知了。这次咱们一起搬到省城居住。你的工作她都联系好了，说你该出来做事了，满腹才华浪费了可惜。小云和小妹也需要接受更好的教育。我们到省城陪陪你三姑。到时她派车来接我们，厚生巷那边吃住都不成问题。”

“关键是孩子的上学问题，她也想办法解决了。在马蹄窝这边，学校到现在接收小云和小妹都还心不甘情不愿的。”金汉生补充道：“两个孩子的就学问题她已经解决了。小云也不小了，需要系统的学习，虽然他现在的水平上国内的名牌大学没有问题，总是跳级，你三姑担心学的不扎实，基础不牢靠。我们不能把一个好苗子耽误了。”

“哥哥真厉害。”龙小妹说道。龙小云笑了笑，马友梅说道：“又让二叔和三姑费心了。”

金汉生意犹未尽的说道：“这次你三姑也是下了功夫，一下子找出了五年的高考题，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还有她拿手的生物，每一门小云都考了满分，后来她增加了难度，把英语的口语也搬了出来，找了她院里的一个英语教授主考，我是第一次见到小云抓憋的样子，哈哈哈。”

金汉生似乎格外开心，大声笑道。

“我平时听的少，听不出她们读的是什么，所以也说不出来了。”龙小云红着脸说道。

“刚开始小云还不同意搬到省城，一看英语口语抓瞎了，赶紧就答应了。这对孩子也是好事。”金汉生意犹未尽的说道。

“小云，别不好意思，你表弟和表妹要是有你的十分之一，我就烧高香了。”马友良说道。

“弟弟和妹妹都还小，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我还没有上学呢？”龙小云说道。

马友良看了看龙小妹，说道：“小妹也不错，虽然上学晚了些，但是现在老师说，跳级上高一没有问题。”

马友梅说道：“我还是不想让她也跟小云一样，学校就没按部就班的待过几天，整天忙着跳级了，错过了很多她们属于他们的快乐。”

“是啊”，金汉生接口说道：“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马友梅点了点头，说道：“孩子们背负了很多不属于这个年龄该背的东西。”

马友良见妹妹如此说，急忙说道：“二爷，你电话里说要搬到省城三姑那边？什么时候动身？我好安排车辆去送你们。”

“舅舅，夏奶奶安排在后天，十三号的船票，夏奶奶已经跟司机说好了。我们下了轮渡后，有车接，舅舅您就不用再安排车了。”龙小云说道。

马友良喝了一口酒，说道：“那好，我安排个车子，把你们送到轮渡码头。”

“二叔，我去合适吗？”马友梅说道：“我过去净给三姑增添麻烦了，在这边还有哥哥和嫂子能照顾我。”

金汉生说道：“你三姑现在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专家，科学院发给了她一幢大别墅，她一个人住着太空旷，她也特别喜欢小云和小妹，所以你放心好了。她那边也有很多学术的事情需要你帮忙，你是她的得意门生，不会甘愿在这个小村子里面窝下去吧？当年你跟又飞，唉，世事无常啊。生活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

“二爷爷，你会跟我们在一起吗？”龙小妹问道。

“嗯，”金汉生说道，“我也住在哪里，我对不起你夏奶奶已经很多年了。”

“您跟三姑早点把婚事办了吧，都等了你几十年了。”马友梅笑了笑说道。

金汉生含混的答应了一声，出奇的红了一下脸。桌上的气氛忽然轻松起来。不一会，舅妈赵玉芬带着两个孩子回来，十岁男孩是马小虎，一个女孩八岁，起了个名字叫马小朱。孩子们加持下，屋子里热闹起来，马小虎吵嚷着，缠着龙小云给大家打了一趟拳，展示了一下进入顶级大师级高手行列的成果，大家一直闹腾到深夜方散。

次日清晨，云雾半遮的马蹄窝西南岭，龙马两家的祖茔。小云和小妹推着马友梅走在墓地的小路上，破旧的轮椅吱吱呀呀的响着，一行人停在两坐坟墓前，龙又飞的墓碑很简单，因为“龙鳞”两字有些敏感，碑上只是简单刻着：队长龙又飞之墓，旁边的墓碑上赫然镌刻着大侠龙天耕，女侠马英瑾之墓。小云和小妹摆好供品，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小云，给你爸爸旁边的墓也点上香，上些供品，烧点纸钱。”马友梅吩咐道，龙小云利落地按照马友梅地吩咐做了，回来又在龙天耕地墓说道：“爷爷，奶奶，爸爸，我们来看您们了。明天我们就搬到省城夏奶奶那边了，您们不用挂念。爸爸，我会照顾好妈妈和妹妹的，您不用担心，放假时，我再来看您们。爷爷奶奶，我现在已经突破大师级层次了，我会继续努力，争取早日提升到泰斗级别。”

龙小云正说着，忽然坟墓后面一声咳嗽，冒出个人影来，大家吃了惊吓，定睛看时，才认出是金汉生。“二爷爷，您怎么在这里？我还认为您到后山去了呢？”小妹问道。

金二爷揉了揉眼睛，说道：“我早上出来散步，信步就走到这里来了。”说着转到前面来，盯着两块墓碑，出了一会神，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有云彩把朝阳覆盖了起来，在天空形成了绚丽的朝霞，有感而发说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今天不是一个好天气。”

转身看了看马友梅在红着眼睛，悄悄擦眼泪，于是说道：“我们都回去吧，回去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妈妈，爸爸旁边的墓是谁的？怎么没有墓碑呢？”龙小云边走边问道。马友梅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一位故人！你爸爸曾经的兄弟。”

“他也是龙鳞的吗？”龙小云问道。

马友梅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展开这个话题。她的思绪，回到了并不算久远的过去，哪里有亲密爱人，骨肉兄弟，也有面目狰狞的仇人。更有在血泪和苦难中挣扎的一家人。龙小云见妈妈不想说，也不再多问。慢慢推着轮椅，领着小妹，跟在金汉生的身后，往村子里面走。

接下来的一天非常忙碌，送别仪式是免不了的，直到深夜亲朋们才陆续散去。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没有带什么行李，便坐上马友良的马车去了码头。渡过马戈拉河，有一辆军车早等在那里，见金汉生下了轮渡，一个士官模样战士赶紧迎上来，把四人接到车上。

家乡从此落在了身后，前面是省城江中市，是梦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