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谁爱去谁去，我不要见证爱情（1/1）

从她的住处到祠堂并不远。

竹山白到祠堂时，便见到门口站着的两名侍女笑着同她行了礼，其中一人拎着裙摆快步向里跑去。

竹山白继续向里走。这祠堂能坐着的地方不算大，下方只左右坐了两排装扮不同的女性，最末端摆了两把相邻的空椅子；独坐在上方的是位微笑的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朝她笑了笑：“这么晚了还叫你来，路上辛苦了吧。”

她挥挥手，两名侍女便上来为竹山白解开了斗篷，又领着她去了稍偏上的那处空椅子坐下。

竹山白低下头，一时不敢在这位家主面前说话。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竹家家主。但她刚才那灵光一闪时，记起了里对竹家家主的描述——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竹家毕竟是原女主的本家。自然被中的男主当作障碍除去了。

里的男主认为这位家主不喜女主，所以在女主斩破红尘后，将她的尸体丢进了竹家后山，最后大概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那……竹寒夜是和她一样的受害者？

她整理了下裙，低着头听周围的人窃窃。

以扇子虚掩面庞的妇人侧身，隔着几位年轻女子轻飘飘地瞥她一眼。

竹山白被这目光刺了一下，搓搓手臂抬头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没找到方才那个满怀恶意的眼神主人。

是她弄错了吗？竹山白低下头。

不可能。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思绪。她对别人的恶意十分敏感，不可能弄错的。

竹山白低着头研究裙摆上的花纹，顺道在脑内回忆这本讲了些什么。

《凡女修仙，我命通天》是本女频修仙，主要讲了女主离开凡人家族，进入修仙大宗，后来与路上遇到的男主一路并肩，最终开宗立派，飞升成仙的故事。

中的女主和男主恩爱一生，最后也算是个合家欢结局。就是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作者要在番外里写女主生了七个孩子。

那可是七个孩子，不是七个葫芦。

竹山白粗略捋了一遍，便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她闻声抬头。

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在侍女后缓步走入祠堂。

这少女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半睁的杏眼中还带了丝未散的困倦。

少女乖巧地向位于首座的家主行了礼，这才到竹山白身侧的空位坐下。

她同样解了斗篷。

内着的裙摆与竹山白所穿的相似，只是裙摆的颜色稍深些，看着像是更深的夜色了。

少女掩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杏眼里的泪光转了转，再在那双青绿色的眼眸里化成一湾春水。

竹山白侧过脸。一位摇着折扇的中年妇人与她对上了视线，又若无其事地转开了目光。

少女低声道：“山白姐姐，我是……”

她似是也知道竹山白落水失忆这事，但她还没说完，就听得周围的人收了声音。

家主轻拍了拍手，缓声道：“既然水云也来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山白，你愿不愿意让水云代你去朝元宗？”

竹山白一愣。这就是中的女主？她不自觉瞥了眼竹水云的肚子，怎么都没看出来她和葫芦藤有什么关系。

她再抬头扫一眼，见自己周围的女性都看向她，便又低下头装凳子。

摇着扇子的妇人抢先开口：“你想什么就说什么，大家都在这儿呢。”

这话说得，倒像是她被欺负了。竹山白垂着眼，眉心微皱。

她还在想怎么回这句话，裙摆忽然被轻轻拉了下。

竹水云同她耳语：“如果山白姐姐不想，直接说就好了。我想寒青姨姨也不会多为难的。”

她眼睛亮亮地看竹水云，又道，“朝元宗毕竟是目前修仙宗门里有数的大宗，如果水云姐姐想去，自然要直言提出来才好。”

方才也只有那妇人出声。

竹水云所提的竹寒青，大概就是那个摇着扇子的妇人了。虽说她还不清楚对方和自己的立场关系，但……

那人应该就是当时目光不善的人了。

竹山白朝竹水云笑着点点头，抬头道：“我让给水云。”

摇着扇子的竹寒青一顿，又突然泄了气，悻悻摇了摇扇子，不作声了。

“你想好了？你和水云的生辰只差了半刻钟，也将参加同个收徒大会。”竹寒夜又道。

她瞥了眼不出声的竹寒青，缓了声音，“进了朝元宗，你后面很长一段时间的仙途都有了保障。这是你天生的一段仙缘，你真不想要？”

祠堂里的窃窃声渐弱。

竹山白想了想，问：“那我还有可能有仙缘吗？”

她周围又泛出小声的窃笑。

富贵女子们互相看了看，又看向竹山白，慢慢地掩去笑意。

竹寒夜平和地扫了一眼，认真答道：“你是三灵根，可能永远不会再有。”

竹山白一笑。她侧脸看向坐在自己身侧，正满眼担忧的竹水云：“那就没有。”她顿了顿，“那这仙缘也和我没什么关系，是家族的仙缘，给谁都没关系。”

她笑时双眼弯弯，眼睛亮亮，看起来颇有底气。

实际上呢？

竹山白为数不多的勇气，已经在方才几句话里用得一干二净。

她摸摸头发，在寂静的祠堂里低下头，不敢再看竹寒夜的表情。

似是过了许久，祠堂里仍安静的只能听见外头的风声。

竹水云突然贴了过来，抱着她手臂小声哭了起来。

竹山白被她的唐突拥抱惊了下，慌忙抬头看她。竹水云却只是哭着摆手，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可没哄过小孩啊！

竹山白抬着手，一瞬间脑内闪过了惹怒女主而被先虐再杀的血腥场景。

冷静点，她现在还没遇上男主，怎么都不可能现在就被杀掉的吧？

竹山白不敢碰竹水云，试图向竹寒夜进行场内求助。

这位中年女子正抿着嘴微笑。竹山白抬头时，恰好同她对上了视线。

“我……”竹山白干巴巴地开口。

“你方才说的很好。”竹寒夜笑道。

她缓步走向竹山白，竹山白这才意识到这位竹家家主比她高了许多——她身形高大强壮，只是坐时会有意弓腰，看起来才显得矮小些，和寻常的女性差不大多。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总不敢正视竹寒夜了。竹山白想。

竹寒夜一拳头能打趴三个她，她不怕才怪。

竹山白偷偷捏捏自己软乎乎的手指，很想把自己藏进角落里。

但竹水云还在抱着她哭，她现在哪都去不了。

竹寒夜弯下腰，目光扫过还在哭的竹水云，又重落在竹山白脸上。

她脸上仍带着笑意：“今天辛苦你们了。”竹寒夜轻轻摸摸俩小孩的头顶，“今晚好好睡一觉。”

她直起身，接着说道，“也只有这一周的休息时间了。约莫着又要到了仙门收徒的时间，虽说水云现在已经定了朝元宗，但还是要去走个过场；更不必说山白还要去那儿选个心仪的宗门——”

她眨眨眼，合掌恍然道：“我倒忘了给你们看各大仙门的介绍书信。等明日我让丫头们送到你们房里，得闲了就看看。”

竹寒夜说到这时，面上的笑意淡了些。虽然看着还是副和蔼的模样，语气却冷了些：“夜深了，事也定了，就不拉着你们说闲话了。”

侍女们从边上的阴影里走上前，平静地扶正了还在抽泣的竹水云，为她俩各自披上了斗篷。

被侍女扶着的竹水云还想说些什么，但仍是只抿了抿嘴，将眼角的泪花擦净了。

竹山白被她这不好好说话的样子勾起了兴趣，但怎么都想不出她是想说点什么。

她把这份仙缘给了女主，大概家主也不会强让她也去朝元宗，当个见证女主爱情的笨蛋女配吧？

竹山白心里泛出隐秘的喜悦。

她站在竹林边上呼了口气，虽然是同一片竹林，她来时和回时的心情却已有了不同。

她突然开始期待某个仙门的介绍书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