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素衣（1/1）

正咬牙切齿的想着，薛言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四周场景扭曲了起来。

再睁开眼，面前是一张尤其好看的脸，眉眼应当是极其温柔的，此时眉头微蹙，挂上了几分担忧和不满，眸光闪动，里头似乎是一汪浸进去能溺死人的春水。

薛言呆呆的伸出了手，抚上了那人的眉头。

“小言，发生了什么事了么。”耳边传来的是如泉水般叮咚作响的清冽声线，似乎……比上先前看见的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还清冽几分。

炎殊见薛言半天不做声，握住薛言抚上眉头的手。

谁知肌肤想接触到，薛言触电般缩了回去，回过了神。讪讪的笑着，解释道；“方才做了个梦……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多有冒犯。”

炎殊倒也不计较她冒不冒犯，醒过来就好，但是心里依然有着疑惑。

“可是什么梦将你魇着了？往常这时候你都该起床了，我见你没醒，过来敲门，半天没人答应，便自行破门而入，先前以为你是睡得太死，靠近喊了几声也醒不过来，有些担心才晃了晃你身子。”

薛言正好想着醒了跟炎殊讨论一下那个奇怪的梦，正要开口，突然哑了一般。

“嗯？”炎殊开口问道。

……

薛言敲了敲脑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能清楚的知道我是在梦中……甚至在梦里我还想着若是醒了应该跟你讲讲或者去做一些什么……”

薛言越是努力回想，脑子里头越是一片空白，“先前我刚醒来，看见你的脸的时候，都能回想起来那个梦，怎么一想开口跟你说就忘记了……忘记的干干净净……”

炎殊愣了愣，没忍住揉了揉薛言头发安慰道，“忘了就忘了吧，左右不够一个梦而已。凡人做梦，也不全是能记得梦中场景的，如你说的这般，刚醒时候记得一二，越来越清醒反而将梦境的场景忘记的越来越多也是常有的事，我在旁边，一般邪魔难以入你的梦，应当就是正常做梦吧。”

还没完全醒透的薛言没有注意到自己又被炎殊摸了头，琢磨着炎殊那句“我在旁边，一般邪魔难以入你的梦”开口带上几分笑意，“炎殊，你本体该不是个什么镇魂兽什么吧？”

炎殊闻言也笑了，“唔，虽然不是镇魂兽成精，但若认真说来，功效却也八九不离十吧。”

薛言好奇的想问清楚炎殊本地到底是什么，炎殊却再也不肯说了。起了身让薛言起床洗漱穿戴，自己下楼寻小二吩咐厨子做些清粥小菜，等薛言收拾好吃完一齐上路，转头就走出了房门，还贴心的给薛言关上了。

薛言叹了口气，想起以前自己还是虞国公主那会，就算被软禁也有几个宫女替自己穿戴，如今孤身一人什么都免不得亲手操持，好在自己也向来逆来顺受，适应能力不差。

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吧，随手给自己挽了个最简单发髻，随便插上几朵珠花，将多余的东西收拾进袖口，下楼去寻炎殊。

是的，成仙的这些日子以来，薛言发现虽然自己半点法力也没，但是这身衣裳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

薛言的意思是……比如袖口像个百宝袋，什么东西都可以装进去还不显臃肿，可不就像话本里头仙人的衣袖。宽大衣袍迎风飒飒飞舞，端的就是一派道骨仙风，话本里的仙人能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个又一个法宝，好不厉害。

自己虽然没啥法宝，但不得不说这身衣服比起自己这半点法力也无的身子厉害的多了。

说起来，自己当初自戕那日早早自己穿好了婚服，为的是避开宫女耳目，悄悄在里头穿上了素衣素袍，本着一个以身殉国的意思。

本来自己想的是，若有机会脱了那身嫁衣再跳，更添几分壮烈色彩，奈何四周守卫戒备森严，自己是半点脱衣服的机会也没有。

没想到自己飞升后穿的不是那身婚服，反而是里头这身披麻戴孝般的素衣素服，只是首饰什么依旧是先前那身，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后头晚上休息薛言反应过来收起来的时候，都被炎殊看了去了，不知道炎殊第一次看见自己——一身简单素白，头上手上却叮叮当当金银珠翠的滑稽样子居然能没笑出来是多大忍耐力。

只能安慰自己，好在不是一身婚服飞升的……

若是自己穿一身婚服，上了天以为自己要去哪里嫁人，下了地狱就该以为自己是什么无恶不作的厉鬼，这样一想，素白衣袍也顿时可爱了几分。

一边想着，一边下了楼梯，炎殊挑了一个显眼的地方，依旧是靠着窗户，路边走过几个年轻女子，还能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眼光不住的往炎殊身上瞥。

活像这城里哪家踏青的公子哥。

薛言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问出那句“你第一次见我，满头乱七八糟的东西觉得滑稽么？”

将好奇默默塞进心底，再也不放出来，不要想起这份尴尬。

粥是上好的白米饭以小火慢炖而成，能尝的出来是天还未亮厨子就开始熬制的，不加糖、不加肉、蛋、菜，只为了保持原汁原味，软糯粘稠，细细回味的话能从舌尖品出大米的香甜。

小菜是新鲜时蔬，从客栈后院的菜地里刚拔出土，以井水洗过，配以少许猪油清炒，清淡爽口。再配上两碟客栈自家腌制的咸菜。

说不上什么珍稀美味，倒也开胃爽口，别有一番风味。

自打那日尝过了那碗与家乡味道不同的玫瑰花馅儿元宵后，薛言觉得这人间百味，各有各的不同。

或许是心里没了挂念，或许是美食真的令人食指大动，又或许是食物确实治愈人心。

总而言之，薛言胃口不错，吃了大半。

炎殊看着薛言唏哩呼噜吃的香甜，不由得也吃了不少。

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

当真有它的道理。

吃完早饭，依旧是找了一块没有旁人的空地，炎殊掐了个决，直接传送至任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