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补灵草之梦三（1/1）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裴绝没有收回他的视线，“老大”怒从中来，正要再给他点教训时。

这时跑腿的乞丐将包子买了回来，吸引走了众人的注意力，也让裴绝幸运地免受了一顿毒打。

他自觉地先给“老大”拿了三个包子，再给每个“老大”麾下的乞丐一人发放了一个。

当然没人会在意裴绝，倒是“老大”每将包子的皮和馅吃掉大半后，会将剩下的白面扔到裴绝的面前。如同喂狗一样。

但裴绝还是伸出手，飞快地就将那包子皮吃了进去。

他太饿了，又痛又饿。

饥饿的人，是没有尊严的。

补灵草就在一旁看着，等没有人再关注小乞丐时，她尝试着控制自己的灵气，将它落到那小乞丐的伤口上。

裴绝微微一怔，随即又如常躺在那。

已经半年了，这半年来，他每次受伤后不久，就会感到体内升起一股温暖。随之而来的是，伤口的疼痛的减轻。

而且他还察觉，他的伤似乎也比别人好的更快。

其他乞丐，始终因为饥饿而面容消瘦暗黄。他吃的比谁都少，但他看上去反而比他们要更为健康。

否则他也不会因为有那一张白净的脸，而能讨到更多的钱了。

他想或许是那股子温暖的作用。

半年前，是他第一次察觉到异样，但那种感觉很浅，让他曾一度以为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错觉。

后来，渐渐的，那股温暖越来越明显，到现在，即使他再迟钝，也无法忽略了。

他曾为自己的这股子特殊惊讶过，窃喜过。也试图找过原因，但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自从他经历了小时候那场洪灾，凶猛的洪水带走了他的父母，将他遗留在这个世界上以后。

他的时间就变得痛苦而漫长起来，无时不在的饥饿，不止一次的霸凌，无数的白眼和嘲笑....在他还如此小的时候，他就尝尽了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和对弱者的残忍。

在最初经历的几个冬日，他都以为他会在那一日死去，可他还是活下来了。

然而即使熬过了那些艰难和绝望的日子，他仍然难以想象如何度过未来。

他觉得他像是被世界遗弃了。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和不计条件的爱。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所以，如果可以，他要不计代价地往上爬。只有当他站在最高处时，才能不受欺负。

他已经不在乎什么好与坏了，只要能将曾经欺负过他的人踩在脚下，成为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直到那些温暖的出现，他心中产生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感受。

明明说过不再相信爱的人，却在温暖到来的第一瞬间，就被彻底击溃。

那便是‘希望’，将过往的苦难记忆都淡化，某一瞬间也会让他感到他或许也是被眷顾的。

神或许正看着他，期望他做一个好人。

他想，因为他每次受伤，都会被莫名的力量治愈。唯独有一次，他偷了一个老太婆的钱，被其他人抢去再次挨打时，那股温暖没有发生。

那一次的经历曾让那时的他恐慌过，后悔过，忧心着神明的眷顾是否会从此消失，他又从此陷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但当他下一次挨乞丐们的揍时，那股温暖又如期而至。

他于是决定要做个好人。

他还生出了奇怪的错觉，有的晚上，他似乎觉得巷子口那株野草在发光。

可当他再看时，那点子微光又消失不见了。

可今天，他却莫名生出一种直觉，想再看一看。

夜晚，当其他的乞丐都已睡熟，巷子里响起小大不一的鼾声。

裴绝才蹑手蹑脚地起身。

他向巷子口望去，那野草真在发光！他揉了揉眼，确定这次不是错觉。

“你在干什么！”粗犷的声音响起，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惊得裴绝一颤。

此人正是“老大”。

裴绝慌乱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回道“我尿急，想出去撒尿。”

“老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睁眼时，裴绝望的地方看去。

裴绝浑身僵直，他会发现吗？

或许只是几个呼吸，但裴绝却觉得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老大”踹了他一脚，让他“滚远点，别臊到兄弟们。”他才觉得解脱。

裴绝的心放下，随即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涌出一阵狂喜。“老大”看不见！那是不是说，只有他能看见那株草在发光。他觉得他离真相更近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野草上的光点，向前走去。

直到一道稚嫩的女声传来。“咦，小乞丐能看见我了？”

谁，谁在说话？裴绝环视四周，乞丐们仍打着鼾，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