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1/1）

辰荣府的宴，玱玹还是去了，带着玟小六去的。

他不敢带阿念，就像小六说的，他怕阿念跟辰荣馨悦打起来，阿念对辰荣馨悦印象不好，他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了她，要是两人一见面，阿念肯定会忍不住的。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小六明明也邀请了霜起，但是她拒绝的很干脆。

好像从涂山璟离开五神山起，他就隐隐觉得霜起似乎在有意无意的跟他们隔开距离了，这里的他们当然也包括玟小六，他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去赴约，早去早回，去玉山的事不能再耽搁了。

霜起拒绝一起去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她只是想尽量的少在轵邑城露面，按涅禹为她准备的身份而言，越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才是越好的打算，等到时涅禹对外放出消息，她再慢慢的展开氏家子弟间的社交才是正理。

“我当时都为哥哥捏了一把冷汗，好在璟及时劝住那赤水丰隆，让哥哥把话说完，不然，我都怕我们俩走不出辰荣府。”

玟小六一脸庆幸的接过霜起为她倒的茶一饮而尽。

“玱玹果真那么说的？”

玟小六用袖子随意的擦了擦嘴巴上的茶水，虽说她快要恢复女儿身了，可这下意识的动作却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

“可不是，哥哥从辰荣大人接掌中原时说起，说他做的所有事都是民心所向，并不是只忠于一人，然后又说辰荣大人周璇于西炎与辰荣残军之间，劝说了许多辰荣残军主动投降，避免了无畏的牺牲，既解释了他说辰荣大人图谋甚大，又算是解释了他说辰荣大人与叛党勾结一事，这一来一回，一抑一扬，那赤水丰隆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当即敬了他一杯酒。”

霜起细细的听玟小六说着宴席上的经过。

那玱玹果真是洞察人心的好手，不仅三言两语就化解了矛盾，还借势赢得了赤水丰隆对他的欣赏，日后要是再对那赤水丰隆表明身份，赤水丰隆回想起他说的话，只怕表面上不说，心里也会更属意他继承西炎王位吧。

毕竟，能有一个对中原抱有好感的王上，总比有一个对中原抱有警惕之心的王上要好的多。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玟小六有些心虚的低头倒了杯水。

霜起审视着她，蓦地嗤笑一声

“你此行定是看到了涂山璟，回来却不愿同我细说，难道除了他，你还看见了不想见的人？是防风意映？”

玟小六见她戳破自己的心思，把茶杯往桌上一推，沮丧的趴在了桌上，侧着脸枕着手臂看着霜起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明知道她与十七在一起是光明正大，可是只要看见她紧紧伴随在十七身边，心里还是会难受。她那么漂亮，那么有女人味，不像我，是个假男人。”

小六话才说一半，霜起的眉头已然皱起

“你是说，那防风意映对涂山璟有情？”

久不见回应

霜起脸色有些难看，之前劝小六跟涂山璟尝试在一起，一是因为那时她需要利用小六达成烈山氏与涂山氏之间的合作。二是因为她已经找人查过，那涂山璟和防风意映之间不过是家族联姻，两人甚至都未曾见过面，涂山璟就失踪了，更别提有什么真情在。

可如今，要是防风意映只把涂山璟当做家族联姻的对象，此事或许还有转圜之地，但要是她对涂山璟有情的话，事情可就难办了，利益尚可从其他方面补偿，情意却难还。

“涂山璟怎么说？”

“他并未说什么，但我看得出，他是不乐意的。”玟小六闷闷不乐的开口

霜起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叹息着说道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情之一字自古以来就是最难琢磨的，而且男子最忌犹豫不决，他处理事情这样不果断，将来只怕会让你受伤。”

他要么是能干脆的与防风氏断了这门姻亲，用别的做补偿，要么是干脆的跟玟小六说清楚，断了她的念想，总好过在两个女子之间来来回回、摇摆不定。

玟小六也知道霜起说的有道理，只是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像人说出来的那么容易就好了，她也曾尝试过将他忘记，可他却总是出现在她面前，危难时刻宁愿自己殒命也要送她离开，为了自己可以连家族都放弃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轻易忘记呢？

她将头埋进臂弯里

“再给我些时间吧……”

霜起抬手，轻轻扶上她的后背。

半晌

“阿起，你说，我换回女装，会不会也是个漂亮的姑娘？”

问小六从臂弯里抬起头，眸光有些闪躲的看向霜起，语气里似有求证

“当然，你与我可是……亲如姐妹，你的父亲，皓翎王，年轻时可是个英俊的男子，你是他的女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提起这个，玟小六总算是恢复了些活力

“应该是吧，毕竟我娘也很貌美，我怎么着也不至于丑吧？”

霜起收回手，端茶喝了一口

玟小六却像是想起来什么事似得，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着霜起的脸，尤其在眉眼间停了许久

“怎么了？”

“之前阿念说你长得像她娘静安妃，我见过静安妃，与我娘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之前与你一直生活在一起，同你一起长大，我倒没怎么在意，现在定睛一看，仔细回想起来，你长得哪里像静安妃？明明是像我娘，尤其是眉眼，像极了。”

玟小六越说越觉得像，开始用手在自己上半张脸上比划个不停。

霜起垂下眼

“或许吧，毕竟这满大荒寻去，有两个长得相像的人，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见她兴致缺缺，玟小六讪笑着收回手

“你说的好像也对，可能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哈哈。”

两个身影围坐在房间里的小圆桌旁，其中一个一直在说，另一个却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看上去倒也挺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