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深夜拜访（1/1）

那次送两人出门再回来的玟小六总是闷闷不乐，但她不说，霜起也无从知晓，直到这一日，桑甜儿和串子在吃晚饭时提到了清水镇这几日大家都在讨论的事情。

霜起这才知道她闷闷不乐的源头在哪里

那防风氏的小姐防风意映，最近亲自来到清水镇，只为寻找她的未婚夫涂山璟。

这种事情，哪怕是霜起知道了也没办法，若是玟小六自己心中看不开，旁人再怎么样劝说也是无用的。

果然，在桑甜儿提到那防风意印长相是如何貌美时，玟小六突然将碗往桌上一放，只留下一句“吃饱了”就离开了，搞得桌上的桑甜儿和串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哪句话说的不对了。

霜起看着他的背影，知道她心中一定很纠结，但她这回却没有追上去安慰她。而是对着串子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管。

是夜，随着春天的来临，旁的人都已经穿上了薄衣薄衫，只有霜起的屋子里还铺着厚重的地毯，就连窗户上也挂着帘子，俨然一副冬日还未离去的景象。

霜起点了两盏油灯，坐在床榻上盖着锦被看起了《阵法集录》，这也是禹借着涂山璟的手给她送来的书籍，也多亏了他送来的书籍，才让她足不出户的寂寞时光多了几分趣味

玟小六坐在窗边琢磨毒药，因为十五之期又快到了。这段时间，怕霜起无聊，她都会在这里陪着霜起消磨时间，等她快要睡了才会离开。

两人各忙各的，氛围倒是和谐。

霜起轻轻翻动着手中的纸张，忽然感到周围的温度有所下降，她抬眼向外间看去

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屏风的另一侧

除了相柳，也没有别人能无声无息的带来这股寒意了

玟小六也察觉到了，站起来走到霜起身边

“你怎么会来？”隔着屏风，霜起问道

“我不能来？”清冷又低沉的声音不答反问

“我想着你都送了这么多回野味了，却从不露面，以为你心中仍在生气。你近来可好？”冬日里托了他的福，回春堂隔三岔五就能吃上一顿野味。

“玱玹没死，他要是死了，我才会好。”

玟小六悄悄翻起了白眼，死九头怪，便是你死了，玱玹也不会有事。

霜起哑然

修长的身影越过了屏风走了过来，看她面如白纸，微微蹙眉

“便是我的灵力再有冰寒之气，你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像个病秧子。你的医术竟如此不精？”

他前半句说的是霜起，后半句却是看着玟小六说的

玟小六跳起来就要反驳，被霜起一把抓住手腕，这才忍了又忍

“不怪她，她已经尽力了。”当时接下他那一掌，凭她多年的修为怎么说也有抵御之力，不过在此之前她为了收回刺向玱玹的剑，只能暴涨的灵力毁了凝霜剑，导致体内灵力薄弱，这才受了重伤。

后来相柳在短时间内为了护住她的心脉输送了大量灵力，这才导致寒气郁结于肺腑。

“你在我体内留下的寒气，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我修习的本是水系术法，说起来也与冰系相近，只不过你的灵力过于霸道，我一时承受不住罢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运功想要炼化那股寒气，虽然收效甚微，但我的水系术法却大有精进。你看——”

霜起说着，抬手翻转，掌心向上，一根较之前更为寒气四溢、锋利无比的冰锥就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她手轻轻往前，冰锥便似利箭射出

相柳头一偏，冰锥擦过他的耳侧稳稳的扎入墙壁里。

一息过后，冰锥消散，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半尺深的洞。

这一下就当是给玟小六出气了，霜起暗想。玟小六显然也知道她的意思，看向相柳的眼神略有一丝得意。

相柳回头看看那洞，又扭回头看看因用力过猛而轻咳的霜起

“我眼下都已经习惯了这时不时的咳嗽了。”霜起看着相柳，希望他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相柳嘴唇未动，似要说些什么，但又临时改了主意

“我今日来，是想帮你拔除体内寒气的。你可要试试？”

“你能做到？”玟小六立刻接话，她想了很多方法，都没能消除阿起身体里的寒气，若他可以，为何不早点来？

相柳看也没看她

“不试就算了。”

“我试。”霜起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相柳扫了她一眼

霜起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这要是有能不在春日里还盖着大棉被的机会，谁还愿意放弃呀？她也不想以后每到冬天的时候就只能缩在屋子里，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是要尝试的。

她掀开被子，四周围裹过来的冷空气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一个黑影蓦地罩在了她的头上，她从中钻出，原是相柳将自己的外袍丢给了她。

玟小六看看放在床头的狐裘披风，再看看霜起手里的银白色外袍，识相的将外袍披在了霜起身上，然后又坐回了窗边。

休想她离开，她就要在这里看着相柳，免得他做什么坏事。

相柳上了榻，在床榻上盘腿而坐，霜起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背对着他，坐在他身前一臂之处。

相柳将手贴近她的后背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

“嗯，我会——呃——”

相柳这个人，真是语言精炼啊，这哪是有点疼？简直和当初挨他那一下一样疼！

他竟还好意思说有点疼！

不提心中是如何编排他，但当务之急还是排除杂念运功的好。

霜起两手交叉置于胸前，双目紧闭，全身心感受着体内灵力的运转。

半个时辰过去了，霜起脸上细汗密布，汗珠汇聚一起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大颗大颗砸在银白色的外袍上，渐渐晕染了一大片。

相柳猛的收回手，霜起身体无力的向后倒去，一双结实有力的手接住她将她揽在了怀里。

在一边等了许久的玟小六紧张的冲过来，从他怀里就为霜起把起了脉，相柳不知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做多余的举动。

脉搏还算有力，较之前的迟脉有了很大的变化。

“为何不一次性全部除去？”玟小六看着相柳问。“这样阿起也不用再忍受咳疾之苦，今日这般疼痛，她和玱玹就不会再受一次了。”疗伤的时候，玟小六看着霜起疼痛难忍的样子，就想到了玱玹此时应该也是承受着同样的疼痛

“我一次性输进去时，她都承受不住，若我再一次性全部除去，你觉得会如何？”

人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疗伤这种东西确实需要循序渐进，玟小六在心中暗骂自己太过急切。

相柳坐在床上，从上到下的打量一遍玟小六

“你既然这么担心那个玱玹，为何？不把蛊解了？”

提起这个玟小六就有些丧气

“你以为我是不想解吗？我压根儿就解不了，这段时间我也尝试过将蛊虫从他们体内召回，可都没成功！”

相柳不动声色的轻咳一声，引起了玟小六的注意，她看着面无表情的相柳，忽的就想到他既然身为九头蛇妖，自古蛇虫不分离嘛，那他是不是或许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关于蛊虫的消息呢？

她讨好似的上前

“相柳大人，你是不是对这方面有些了解啊？不如告诉小的，看在小的为你贡献了这么多次毒药的份儿上！”

相柳低头看着怀里陷入昏睡的女子，半晌才答道：“不想她死，就最好别强行召唤蛊虫，你要是想让玱玹不能感应，就只有一个方法，将他体内的蛊转换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转换到另一个人身体里？

“那我行吗？”

玟小六睁大了眼睛看向相柳，她觉得他反正也是要和霜起生活在一起的，便是能感应到霜起身上的感觉也无所谓，再说了，这失误本就是她造成的，由她来弥补也很是应当

相柳这才把视线投向她

“就凭你这副灵力低微的身体？还是不要祸害自己了，只怕蛊尚未能转换，你便要死了。”

看来换蛊也有风险，那确实是不能祸害自己的，那怎么办？

祸害？！

她灵力低微，这眼前不就有一个灵力深厚的吗？

她的双眼骤然爆发出亮光，像盯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看着相柳。

相柳看她这眼神，就知道她听懂了自己的暗示。

果然，玟小六接下来说出的话，一点也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相柳大人，我不行的话，你可不可以？祸害别人不如祸害你呀！”何况这蛊其实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

相柳被她理所当然的态度差点气笑了。便是心中早有准备，被她这么一说还是不打算惯着她！

“不如谁也不用祸害了，在玱玹走出清水镇之前，我就杀了他，你也就不用担心了。”

玟小六气结！刚要跳起来反驳他，就被他一抬手打晕了去。

“真是聒噪！”

相柳嫌弃似的看着昏睡在床榻旁边的玟小六，早知道会同她讲这么多废话，不如提前将她丢出去。

他取下霜起身上披着的外袍，又轻轻的帮她躺床上，看玟小六压住了被子，将被子猛的一扯，盖在了霜起身上，也不管玟小六被他这一扯摔了个仰倒，后脑碰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临走，他还好心的将烛火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