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没有尽头（1/1）

“醒醒，段思纤。”

段思纤被一道陌生的男性声线吵醒，她睁眼一看，旁边的黑雾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一只马的外貌。段思纤慢慢地起来，看了一眼眼前的黑雾，接着说：“你的是什么试炼？”

“我是负责耐力试炼的丧天马。”那只马看起来比普通的马更加瘦骨嶙峋，带着一种死亡的诡异感。

“马作为凡人和部分修仙者的载具，的确是有足够的耐力和速度。”

段思纤打量着面前的马的外貌，接着问道：“你们一族怎么就消亡了呢？”

“丧天马拥有着最强的耐力，我们可以一年不吃不喝一直前进。可惜我们的外表十分丑陋干瘦，人类宁愿选择其他的马也不会寻找我们，何况我们的力量来源于死亡生物身上的死气。”马打了个响鼻，对于人类私自定下的厌恶发出自己的嗤笑。

段思纤想起来之前的怨气，还有现在说到的死气，这些气都是区别于灵气和魔气两大主流的微小存在，直到现在她才了解其中的原理，她接着说：“死气是死者身上的灵气溢散以后沾上了变质的生命力形成的吧。怨气则是死者脑内精神的变质，当死者生前情绪特别负面的时候，就会变质为有形的怨气记录他们的意识和力量，成为像灵气一样的存在。”

“没错，不过在以前，这些力量和魔气一起被认为是邪气，直到后来发现了魔气石侦查的时候会有侦查不到的部分，这才开始发现了怨气和死气，然而这两种气基本上没有修炼途径，一是变质的力量很难吸收，二是已经有灵气和魔气作为主流，利用死气和怨气修炼反而没必要了。”

“那以后有可能出现利用这些力量的宠儿吗？”

“根据我们几万年的记忆……没看到利用这两种气修炼的人族修士。”

段思纤对于这个回答没有感到出乎意料，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省得某一天真的出现这样的存在。“好吧，把接下来的试炼内容告诉我吧。”段思纤站起来对着黑雾说道。

“接下来你身上的力量将会倒退回去练气期的体能，不过放心你的金丹期肉体还是在的，只是降低体能。接下去的时间里，你不能停下你的脚步，要一直跟着我，不能超出30丈以外。否则就会判定试炼失败。”

“没有时间？”段思纤皱起眉。

“没有时间，你只要一直跟着我就行了。”马说完以后，轻盈地跳跃了一下落在了前面，回头看了一眼段思纤示意她跟上来。段思纤二话不说就走过去，马立刻开始加快了脚步，往前奔跑起来，段思纤立马追上去，一人一马差距2丈左右。

狂兽深渊全长有多少没多少人测量过，它的一部分在天极门坐落的云麓山脉，还有一个部分是斜穿过云麓山脉的勘天山脉，另一边则是整个青州最长的飞羽山脉的一部分，当段思纤参加试炼的时候，她实际上才刚刚走过整个深渊的十分之一。随着段思纤跟随的越发深入，越浓郁的怨气开始冲着段思纤冲过来，虽然有金丹期的身躯扛着，可是偏偏自己的体力只有练气期的体力，跟着一会就开始要消耗体力抵抗这份怨气，而那匹由怨气组成的马依旧畅通无阻地前进。

段思纤觉得呼吸开始困难，喉咙过度呼吸的疼痛，胸腔内肺部一直在快速收缩放松，心跳加快。随着路程越走越远，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一阵酸痛，长时间奔跑带来的痛苦开始涌上心头，马和段思纤的距离慢慢拉大。段思纤一咬牙保持自己的速度跟在那匹马的后面，双方保持着10丈左右的距离。

段思纤越到后面承受的怨气就越来越多，腿上传来了磨人的酸痛，小腿累得直颤，脚踝发出阵痛，脚底已经感觉到了虚浮，好像再跑多几步自己的呼吸就会跟不上过度加速的心跳，浑身冒出了过多的汗珠沾湿了段思纤的后背。

还有多久，如果说以前在天极门修炼耐力的时候至少会说一下要跑多远，那么现在就是完全不知道目的只能奋力前进。

“不要想。”段思纤甩掉自己脑子里的问题，不让自己一直想着什么时候结束，她发现自己已经和那匹马拉开了20丈距离，忍住自己体内的酸痛往前继续走。能够一年不吃不喝的生物，它的耐力可想而知有多强。段思纤虽然已经可以辟谷，但是体能却被压制，此时段思纤已经很想停下来了。

不行，它还没停下来……段思纤从一开始还能奔跑到后面几乎是靠意志拖着自己的身体抵抗浓郁的怨气，这些怨气不仅仅会冲撞段思纤的身体，还在加速段思纤体能的消耗，一个不留神段思纤可能就会摔倒在地上导致任务失败。

心脏痛，腹部的酸痛越来越剧烈，什么时候是个头完全没有头绪，她一遍遍咬牙跟上，一遍遍被没有尽头的试炼折磨精神，胸前白色的亮光忽明忽暗，那是道心在撑着她的意识。

就这样，段思纤从白天跑到黑夜，从深渊的起始端跑到了快中段，一天跑到两个星期，依靠只有练气期的体力不停前进，段思纤的脚心已经因为用力踩着地面磨出血痕，不能吸收灵力恢复，不能依靠御剑飞行，没有防御的法器，纯靠肉身扛着怨气一直前进。

终点在哪里，段思纤已经没有心思思考了，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傀儡，对着毫无目标的前方愚蠢地前进。

“未来也会如此无望吗？”段思纤反思自己，“不会，我要变强。”

变强两个字死死烙印在段思纤的灵魂里，她跟着马来到了怨气最浓郁的狂兽深渊中央，冲天彻底的怨气一瞬间席卷向段思纤，那是比往常还要恐怖的威压，每一份怨气都化作了实质的刀刃切割着段思纤的身体，她眼前的马已经开始变成了模糊的影子。

“百兽战神……”“百兽魔神……”“救救我们吧……”

实质化的怨气开始发出它们的哀叹，一声高过一声，段思纤的眼前开始出现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影像，她看到了蛇的片段，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和尚未出生的蛇蛋被那个过来替自己妻子寻仇的人类用无尽的天火一把全烧了，而自己只剩下蛇头，一对金色的眸子里充斥着冲天彻地的恨意。

她看到了熊在临死前被万剑穿心，它的身后是自己两只尚且年幼的熊崽和它的妻子，妻子死死护住了孩儿，魔修不能从它的妻子那已经僵硬的尸体里拔出幼崽，直接把妻子的身体斩断成一块块，把两只幼崽从自己母亲的血肉里掏出来，把它们的掌剁掉，挖去晶核丢弃在一边，只因为那个魔修想让自己的爱人吃最嫩的熊掌。

她看到了一群猫的尸体被丢到大坑里，包括刚刚出生没睁开眼睛的幼崽，全部被活埋，就算没死也被献祭的阵法灭杀，永生永世用整个族群的力量供养那个人类的爱人，只因为当年有人用几个同族来折磨他的爱人，然而那几个同族也是同时被包裹进装有那个女人的袋子里一起遭受人类的毒打。

她看到了整个狼族被围困在最高的悬崖处，所有的狼怒吼着，发出它们不屈的怒吼，有的狼不愿遂了人的贪婪，一只只跳下悬崖，纯白的狼王用自己的鲜血和灵魂诅咒人类，让他们一族生下的孩子永远是狼的子嗣。

万年的怨恨，开始猛烈地攻击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