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构陷（1/1）

一夜过去，雪积了有一脚高，而今雪仍然未停。乌长叶到外面站了一会儿，想道：“今年这雪可下得真怪啊，往常的这个时候应该是转凉才对。”

也没等多久就回了屋，照进度继续和明景讲念《三字经》，但明景说他昨天晚上把《三字经》都看完了也学完了。乌长叶要他读一遍看看，他却闭着眼睛把《三字经》背了一遍。

乌长叶对此很高兴，又问：“那你知道这三字经里讲的是什么吗？”明景思索了片刻，答道：“礼、义、仁、智、信、孝、史、农、乐、常。”

乌长叶闻此更是大喜，说道：“好，总结地好，那你觉得，这里面讲的东西好不好。”明景看向乌长叶，摇了摇头道：“不好，我只觉得背的时候很难受。”

乌长叶闻此停顿了几秒，道：“那今后不用背这个《三字经》了，今天以后开始教你唐诗。”随即又带着明景去了书房，也询问他昨天扎马步的时候有没有受伤，告诉他撑不住了不要勉强自己。

刚进书房没多久，忽然就听到宅子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接着听到门外喊道：“乌大人在吗？”

闻此，乌长叶让明景留在书房继续看书，自己出去查看情况。

走到院中，取闩开门一看，原来外面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深绯皂罗袍的人，看官玉是正四品。他两鬓斑白，眼角满纹，卧蚕肿大，双眼浑浊，看上很是疲劳的样子。他一旁站着当初会见白代理时那个书生打扮的人，他今天穿着一件浅青色长衣，没有像当初那样浓妆艳抹，却仍旧能感觉到他的阴魅，其他的人没什么特点，都是些官兵。

乌长叶作了一揖，对着那个四品官人问道道：“不料大人光临寒舍，下官有失远迎，不知道大人找我乌某是有何事？”

余无向前走了一步，笑着说道道：“乌大人，这位是从荆州来的知府，也正是白县令的令尊，今日特来潭州，主管调查黄家灭门惨案，我们得知乌大人是这场惨案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还望乌大人配合调查。”

“乌某对黄家的悲惨遭遇也深表惋惜，既然有能帮助到诸位的，那请进吧，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乌长叶道。

余无继续笑道：“不用麻烦了，倒是要麻烦乌大人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乌长叶稍作停顿，说道：“也好，不过还请让我和家里人告知一声，顺便也换套公服，不然这样一走，未免太唐突。”

知府点头默许后，乌长叶随即转身向屋内走去，却看到其他人也都出来查看情况了。

“外面怎么了？”阿秋问道。

“关于前些天的黄家灭门案的，也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要我去衙门走一趟。”乌长叶回道。

“取证词吗？之前大理寺分司的人不是来问过了吗？”

“不清楚，”乌长叶道，“但我看他们这阵仗，我觉得他们打算强行抓走我，如果我不同意去的话。”

“什么？他们敢抓你？”阿秋激动道。

“你别冲动，外面可来了个大的。”乌长叶忙道，“我知道你对付这些臭鱼烂虾自然是绰绰有余，但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有，如果他们要把我关进牢里面，阿秋，你还记得那天那个叫姜宕的人吗？”

“你是要我去找他吗？”

“对，他那天给了我一条流苏，我放在书房里了，你找一找，位置很明显的。”

话音刚落，又见明景也从书房里出来了，把那条流苏拿了过来递给阿秋。乌长叶见此欣慰地摸了摸明景的头道：“你在这里好好学，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却见明景突然抱住乌长叶的腿哭道：“别......别去......你会......死的。”乌长叶闻此心中一惊，只道：“没事的，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说罢便把明景推开，让阿秋牵住。

接着乌长叶对田三七说道：“田姑娘，阿秋和明景就拜托你照看一下了，尤其是阿秋，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

“嘿，我听得到你们说话。”阿秋说道。

“就是说给你听的，我去换套衣服，等下就要跟他们走了。”

等乌长叶换好衣服出了门，那些人便领着他前往了衙门。

公堂上，随着咚咚的杵地声，开堂了。这算是私审，没有围观的百姓，也不许百姓围观。公堂上正坐的是白知府，右侧坐的是白代理，左边站着余无。白知府面无表情，身板僵硬，白代理眼神躲闪，东张西望，余无笑而不语，转扇摇风。

乌长叶被推了上来，虽然最后一下步了个踉跄，但站稳后仍旧保持着抬头挺胸，说道：“白大人，何故升堂，是要给乌某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吗？”

余无笑道：“乌大人，先不论这些，来到这公堂，看到知府大人，你不该先跪下吗？”

乌长叶蔑道：“乌某不才，为一方区区八品，但我也是今朝进士，按照礼法，四品以下不必行礼，四品以上不必行跪礼，换言之，我只跪皇上，难道余兄弟是想怂恿白大人行僭越之礼吗？”

余无轻笑道：“乌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但在这公堂之上，你也是个有罪之人，见到判官，就该跪下。”

乌长叶继续道：“有罪？何罪？人证何在，物证又何在？再说，你一介下九流，又凭什么站在那上面。”

余无闻此，气得咬牙瞪眼，手中的折扇因为没控制好力度被握穿了一个洞。但余无又很快也恢复了表情，将目光看向白知府，白知府也终于动了起来，一板子拍在桌子上，说道：“罪人乌氏，涉嫌勾结盗贼，残害黄家及其他六十余人，当即开审！”

乌长叶也被震惊到了，他觉得怎么都不会是这个罪名，又听到白知府说：“传证人！”便从外面押来一个披头散发，双脚血迹斑斑的女人，跪放在了乌长叶身旁，定睛一看，竟是酒肆之前的那个老板娘。

“乌长叶，你可认得她？”白知府说道。

乌长叶脸色一沉，说道：“白大人，你是对她用了私刑吗，屈打成招的证词可有几分信，这要是传出去了，怕是对白大人的仕途会有影响。”

“放肆！”白知府又拍板道，“你敢威胁本官！”

“不敢不敢，乌某只是担心大人受了妖人惑言，帮他构陷了忠良，却害了自己的前途，乌某只一心为白家着想，还望大人也能替白家着想。”

“来人，掌嘴！”不由分说地，毫无理由地，白知府叫道。言出，从两旁便走来两个衙差。乌长叶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却又不敢上前了。那两个衙差又看向台上，只见余无喊到：“这是白知府的旨令，你们还怕什么？快打呀！”

接着，他们便一个人摁住乌长叶，一个人开始掴掌。可是明明打的是乌长叶，那两个差役却大汗淋漓。

待脆响的声音停止后，乌长叶被打得两颊渗血，嘴角也不例外地往外流血，但他仍旧抬头挺胸，忍着剧痛说道：“如果乌某确实有罪，为何不开庭公审，在这里滥用私刑，不怕我一纸状告上去，卸了你们白家所有人的乌纱帽？”

余无笑道：“哼，怕你有命进来，没命出去，你又如何状告？”

乌长叶也回以轻笑道：“你们把我带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料到你们会这般私审，我来的时候趁会屋更衣的空隙便已经和我府上的人沟通好了，他们自有状告的办法。”

那余无闻之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平静，再看向白知府。此时白知府才开口道：“定你的罪，我们自是有十全的证据，公审也不怕你，等到明天，定叫你心服口服。”

“那我，恭候大人的公正审判。”乌长叶说道，又向白代理看去一眼，发现他几乎全程都把视线放在别处，却仍旧额间滴汗。

“来人，把他押下去！”

乌长叶被押走的时候最后又看了余无一眼，发现他正用扇子掩面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