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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窃玉16(1/1)

碧水茶楼打了烊,大多数伙计都回了家,在茶楼里住的只有几个人,此时也都已经回了房间。

陆承听是第一次走进南思砚住的这间瓦房。

小的可怜,一张木板搭的单人床,一张堆满了油彩,头面,首饰的旧茶桌,一个用来装衣服的箱柜,和一个挂着三两件戏服旦帔的雕花衣架。

就这么两三件家具,就将这个房间填得满满当当,转个身都吃力。

南思砚点燃了挂在墙上的煤油灯,转身看着陆承听脸上不怎么好看的神情,叉腰道:

“三爷可是嫌弃我这房间又脏又旧又小,装不下你?”

又旧又小是真的,但其实很干净。

被褥洗的发白,还有隐隐的皂荚香,桌子上东西虽然很多,有些凌乱,但几乎看不见什么灰尘,青石地砖拖得像是抛了光。

陆承听摘了帽子,脱了外套,坐在南思砚的床边:“装得下,就怕你这床板不够结实,禁不住折腾。”

南思砚想到陆承听那间敞亮舒适的大卧房,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了,陆承听大抵是住不惯这样的地方的。

他低着头,犹豫道:“要不,还是别住这儿了。”

“没那么矫情。”陆承听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拉进怀里,扣着他的腰去吻他。

直到南思砚腰又开始犯软,靠在陆承听怀里不肯动弹时,陆承听才把人放开,拍拍他:“我去打些水。”

兵营里忙了一天,好歹得擦擦身子。

南思砚缓了缓神,将陆承听按住:“你不知道去哪烧热水,我去,你等我。”

陆承听便也不跟他争,看着他提着木桶出了房门,站起身来去他桌边,看他那些五颜六色的油彩和亮晶晶的头面。

南思砚从井里打了满满一桶水,去伙房专门儿烧开水的炉灶上架了柴,把水倒进带着龙头的大铜锅里,站在一边等着。

洗漱的水不用太烫,南思砚看着差不多了,便把水桶放在龙头下,拧开了铜锅上的水龙头。

刚接完水,迎面便走进来了一个挽着头发的姑娘,正是之前扯过南思砚其实是被陆司令看中了的闲话的两人之一。

她看着南思砚桶里满满的热水,哟了一声:“南姑娘又要洗澡啊,这么一大桶水。”

姑娘俩字叫惯了,这茶楼里的人,鲜少有把南思砚当真男人看的。

南思砚提起水桶,暗戳戳道:“三爷来了,我给他烧些水,兵营里辛苦,洗洗好解乏。”

那姑娘一愣:“陆三爷?今晚住茶楼?”

南思砚笑了笑:“我叫他回去,他不肯,说累了一天,懒得折腾。”

那姑娘听着南思砚这样显摆,觉得他是在吹牛,打量了南思砚一圈儿,问道:“那他怎的不直接将你接回陆公馆?”

南思砚淡淡道:“我答应了杜老板明日登台,也懒得折腾了,明日下了台,他再接我回去。”

那姑娘生在这市井中,华亭城里的八卦听了无数,对这种军爷瞧上戏子的传闻听了不下数十桩,还真没听过一个能真正被赎了身,接走过好日子的。

大多下场依旧凄惨。

她对南思砚的话嗤之以鼻,只啧了一声,阴阳怪气道:

“那就祝南姑娘早日赎了身被抬进陆家去做少奶奶,到时候风光无两,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小人物。”

南思砚没再说什么,只笑着颔了颔首,提着水桶回了房里。

进了屋,关上门,他也没跟陆承听提起刚刚的事,只洗湿了毛巾,对陆承听道:“三爷,脱衣服。”

陆承听脱了衬衫,赤裸着上身,看着南思砚小媳妇似的伺候他,愈发觉得他可爱的厉害。

南思砚给陆承听找了套自己最宽松的里衣:“将就穿,这屋里夜里漏风,冷,别感冒了。”

陆承听坐在床边换衣服,南思砚又将水桶里的水往盆里倒了些,蹲在地上,帮陆承听脱了军靴,亲手给他洗脚。

“别嫌热,热点儿舒服。”

陆承听低头看着他:“不用伺候我。”

南思砚摇了摇头:“妻为夫纲,我虽不是女人,但跟你好了,就是你的人,要伺候的。”

他顿了顿,又小声道:“伺候你,我乐意。”

南思砚围着陆承听打了半天转转,推着他躺进被窝里,这才当着陆承听的面脱了衣服,站进桶里,就着陆承听擦过身子的热水随便洗了洗。

陆承听看他冻的直哆嗦,从床上下来,拿着毛巾给他擦干净,直接抱着他将人塞进了被里,半敞着那件有些紧致的中衣,穿上鞋,准备去门外倒了水。

南思砚缩在被窝里,露出自己毛绒绒的脑瓜顶,跟陆承听说:“三爷,其实我来就行。”

陆承听看着他只说不动的虚伪小模样,也不拆穿他:“你躺着就行。”

他推开门,走进院子,往水槽里倒水时,看见了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也没做理会,只当没看见。

陆承听对那些闲言碎语原本是不在意的。

但他知道南思砚在意。

任谁从小到大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和嘲讽,想必都难以咽下心里那口气。

南思砚不是什么有大格局,大理想的伟人。

他就是在这市井中长大的常鳞凡介。

很难免俗。

南思砚想要扬眉吐气,想要堵住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的嘴,陆承听就一定会让他如愿。

他倒完了水,回到屋里,用灯罩盖灭了摇摇曳曳的煤油灯,爬上床,钻进被窝将南思砚抱进怀里。

南思砚用自己捂得热乎乎腿圈住陆承听,笑眯眯道:“我给三爷暖暖。”

陆承听的手放在南思砚腰后,问他:“还疼吗?”

南思砚摇头:“不疼,状态很好,就是想你想得厉害。”

陆承听喉结动了动:“有雪花膏吗?”

南思砚嗯了一声,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小铁皮盒塞进陆承听手里:“三爷帮我。”

小木板床年头太长,木板虽还算结实,却总是响个不停。

一直吱吱嘎嘎唱到了后半夜,才总算歇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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