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走气诈尸(1/1)
“复活那小子是不是没出来,咱是没见着他出门,他们家人就说人其实没死,但我觉着啊,就是不对劲。”女主人向丈夫确认完,自顾自在嘴里嘀嘀咕咕。
丁小鱼放下碗筷,对女主人说:“阿姨,那小伙子是怎么死的?被僵尸咬死的?”
“没僵尸,不是僵尸咬死的,”女主人激动的站起身,拍着巴掌否定说:“要是僵尸咬的,我们哪敢留啊,早送治僵办或者直接火化了,那小子是病死的,医院都开的死亡证明。”
“那就是没死透,又活了呗,”皮皮轩满不在乎的擦擦嘴,喝了口水:“就算回光返照也是临死的事,而且是一过性,人很快就死了,他都活了多少天了?”
“有半个月了,”女主人翻着白眼在心里计算时间。
“那就是误诊吧!”皮皮轩起身离开饭桌,下了总结。
女主人一听此话,大扫兴致,热情的脸色也沉落下去,喃喃说:“你们要是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是怕出事啊。”
丁小鱼起身帮女主人收拾碗筷,看透了女主人的心思,微笑着对女主人说:“阿姨,你放心,明天我们找个借口,去他家看看。”
女主人一听,双眼锃亮,粗手在虚空一点:“对,你们路过的时候看一眼,要是真是活人,那当然就是好事,要是万一是别的什么,也趁早解决了,大家放心。”
夜雨不知几时停的,清晨的霞光,宛如少女羞红的脸蛋,太阳在光晕里扭扭捏捏的上升,丁小鱼拉着唐心,与大秦和皮皮轩出了农家院,按照女主人的指引,向着那传说中死而复生的小伙儿家里去。
这里家家户户都是高墙独院,房子都是破旧的二层小楼,院子里都堆积的农具、杂物,天光大亮,农人们都起来干活了,有的走出院子,见到这几个外乡人,都诧异的注视着。
丁小鱼与大秦站在那户人家的院门口,推来让去谁也不肯当先敲门,唐心忍不住跨上前,毫不客气的“咣咣咣”敲了几下,转脸对二人说:“就敲个门吗,羞羞答答,跟个没过门的小媳妇似的。”
大秦和丁小鱼互望一眼,丁小鱼尴尬的对唐心说:“门是你敲的,一会儿出来人,你跟他说话啊,我们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声音:“谁啊,这大清早的。”随着声音传来,脚步也近了,“哐啷啷”里面有开大门的声音,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探出脑袋,脸颊凹陷,双眼晕黑且无神,嘴唇也干巴巴的:“你们是?”
见丁小鱼和大秦,皮皮轩三人都不开口,唐心直截了当的说:“我们是治僵办的,查户口,你们家其他人呢?”
“啊那进来吧!”男人拉开大门,大方的让四人进门,瘦骨嶙峋的背影,领着四个人往屋子里进,丁小鱼在身后对唐心竖大拇指:“高啊,实在是高。”唐心得意洋洋大摇大摆的走在前头。
刚一进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赫然出现在走廊,同样的黑眼圈,眼窝深陷,脸颊深凹,衬的嘴巴很大,牙齿也宽,见到门外的四人,女主人眼皮半抬,毫无神采的问:“咋回事啊老张?”
“他们查户口啊,看看咱们家这几口人。”
女主人无力的点点头,将干枯的手拢了拢头发,声音绵软的说:“看吧,除了我们两口子,家里还有个儿子,在里屋。”
丁小鱼勉强的挤出笑容,客客气气的问:“那能让我们见一见吗?”
那干瘦的男主人点一点头,抬手将几个人往里屋请,越往里走,越能闻到一股臭气,不是粪便,不是饭菜的酸腥,是一种腐败的臭,类似于僵尸身上的气味。
丁小鱼警惕的看向身边的大秦,四个人前脚跟着后脚向后屋进,男主人推开一间房门,屋里的臭气骤然扑鼻而来,呛得几人紧着咳了几声,唐心干脆就跑出去干呕。
但丁小鱼见家里这对中年夫妇却毫无反应,丁小鱼试探的问:“这房间怎么这么大的味道?”
老张疑惑的看着几人:“什么味道?”
皮皮轩干呕了两声,反问夫妇俩:“你们闻不到吗?臭死了,什么东西烂了?就是那种烂肉味,比僵尸都臭。”
那女主人一听,无神的双眼立时凶恶起来,生气的说:“你说什么呢?要查快查,查完滚蛋。”皮皮轩忙举起双手,妥协说:“对不起,我错了,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大秦和丁小鱼互看一眼,捂着鼻子往漆黑的屋子里探头,大秦憋着气问:“这屋怎么这么黑,怎么不开灯啊,大白天遮着窗帘干嘛?”
老张则说:“孩子怕光啊,本来就浑身病,能活到现在不容易,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大秦不管不顾,伸手摸到墙壁的灯“啪”地就给打开了,屋子霎时一亮,就见狰狞的一张脸,张着大嘴就扑了上来,见了大秦就要咬,大秦眼疾手快,推开扑上来的人,又飞起一脚将那人踹到屋里,然后就见那咬人的小伙子连滚带爬,窝到了墙角里。
身后那女主人不干了,张牙舞爪要厮打大秦,被皮皮轩和老张拦住,老张苦着脸劝说:“我看这孩子也不对劲,让他们给看看,你先别着急。”那女主人才不再往上冲,对老张骂起来:“有什么不对劲,你也这么想,都盼我儿子死是吧,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变成什么都是我儿子······”
大秦和丁小鱼不听女主人在身后的谩骂,目光紧盯屋内那大男孩,看样子十几岁了,正值青春期,因为怕光,不停的变换姿势捂着脑袋,时不时偷眼瞧着门口的陌生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类似狗的叫声。
丁小鱼转头看向大秦:“你能看出什么吗?中邪了?鬼上身?这屋里有鬼吗?”
大秦环顾屋内,内饰简陋,一件大衣柜,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再无其他,屋里除了臭气熏天,并无妖气弥漫,小伙子看样子也没有僵尸的特征。
“至于鬼嘛!”大秦挠挠头,为难的说:“鬼不现身,我也看不出来,除非像师父那样会开天眼,再不然用柳叶汁洗眼睛,牛眼泪当眼药水,才能看到。”
丁小鱼回身问老张:“张叔,您这孩子最近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老张顾忌的瞧了女主人一眼,才开口说:“有,自打他从棺材里走出来,怕光,就窝在这屋里,饭不吃,水不喝,专门喝血,家里的二十只小鸡眼看都要被他喝光了血,就剩一只大公鸡了。”
“公鸡血他不喝?”大秦追问。
老张一摊手,说:“可说是呢,我给他宰了一只公鸡,他喝了一口就发狂,向狗似的汪汪叫,还撞墙,砸东西,可把我吓坏了,院子里这只大公鸡我就没给他杀。”
大秦皱着眉对丁小鱼说:“人肯定是有问题,绝对不正常,但是哪不正常,我也说不清。”
丁小鱼也凝着双眉,郁郁不得解,然后看向老张追问:“那他入棺那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老张刚要开口,被女主人一下子薅住了后衣领,破口大骂:“老张,你跟人家胡说八道什么呢,咱儿子好好的,别跟外人瞎说。”
老张只好回身安慰女主人说:“行行,我不说了,你看看儿子怎么样了,我送送他们。”然后伸手示意丁小鱼几人出门。
丁小鱼、大秦和皮皮轩三人出了门,因为恶臭在院外不肯进屋的唐心疑惑的望过来,老张走到外边,偷眼看了看屋里没什么动静,就关了门,悄声对四人说:“我儿子入棺那天晚上,不知道谁家的大黑狗跳进了棺材,被我们赶出去了,一宿也没怎么样啊,第二天白天出殡路上,棺材里就有动静,打开棺材一看,我儿子还活着,起来就自己回家了。”
老张用既担忧,又困惑的神情望着大秦,看得出来这几个年轻人,那跑出来吐的唐心姑娘,和嘴上跑火车的小伙皮皮轩都是废柴,这个叫丁小鱼的好像有点学识,也只看着大秦拿主意,老张定定的望着大秦。
大秦手托下巴,陷入深思,分析说:“应该是动物过气给了死者,使死者诈尸返生,死者灵魂早就不在了,驱使这具肉身的应该是条狗,或者只是一股气,这属于僵尸的另一种。”
“那怎么处理啊?”老张深凹的眼窝,恐慌的看着大秦。
大秦义正言辞的回答:“砍头,火化。”
老张听后,眼神发直,身体僵硬,半晌才缓缓的摆摆手:“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再怎么说都是我的孩子,他是僵尸还是什么,我都接受不了你们这么做。”然后又以恳求的眼神看向大秦:“小道士,你们还有别的方法吗?”
大秦咧着嘴挠了挠头,支吾说:“是这样啊,我的道士生涯很短暂,还没有那么丰富的阅历和经验,我需要打个电话,请教一下家师。”
老张瞪大的眼睛立时眼皮一沉,双眼半睁,略带奚落的在四个人身上游走一圈:“那你们这不胡闹吗,回去学好了再来吧。”说着转身进屋,嘴里嘟囔:“这不瞎耽误工夫吗。”
大秦并不理会,从道袍里掏出手机,就站到一边拨通电话,然后就跟师父林以正一番讲述,手上比比划划几分钟后,大秦挂断电话,又走向门口,自信的笑着说:“张叔,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将您的儿子捆起来,贴一道黄符,让太阳晒几天,你们不要动他,也不要理他,过几天他彻底死了,我们把他拉去火化好吗?”
几人见屋里没动静,大秦低头沉吟,然后又耐心的解释说:“张叔,您儿子实际上已经死了,现在他还活着其实都是假象,他的尸身正从内部腐烂,所以臭哕难闻,如果每天喂鸡血,或者让他继续吸食你们的精气,不仅他活不了,你们也会丧命,逝者为大,请让他安息吧!”
四个人在门外面面相觑,良久,老张终于走向门口,愁怨的看了看门外的大秦,叹了口气打开门,沉声说:“按你说的办吧!”
“不行,”女主人尖厉的一声嚎叫,跌跌撞撞的从屋里扑出来,乌黑的眼圈深陷,泪眼婆娑,双手紧紧的攥着大秦宽大的蓝袍的两袖,驼着背,哀求的深望着大秦:“孩子,你还是孩子,你不懂我们这做父母的心,就这么一个儿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看着他学会坐,学会走,学会咿咿呀呀叫爸爸妈妈,从襁褓里的婴儿很快变成一个男人,我怎么舍得他走啊,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承认是我不甘心,听人家说动物能将死人复活,黑狗是我找的,是我放进棺材的,虽然说他不是真正的活了,他就是成了一个僵尸,现在外面僵尸那么多,不多他一个,我没让他出去害过一个人,他就是喝点鸡血。”
一番话说的大秦几人,内心动容,能理解一个母亲的爱子心切,又不能成全她,大秦扶着女主人的两臂,苦口婆心的劝说:“阿姨,您儿子病故,是命数,让他走吧,让他体面的走,否则过段时间他也会自然消亡,消亡之前,还会发狂出去害人,而你们长时间跟他在一起,精气被他吸食,身体垮了,最终也毫无意义。”
那女主人枯槁的双手滑过大秦的双臂,缓缓的跪下身,双眼通红,不停的哭求:“帮帮忙吧,他没小你几岁,你们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他只不过想在那黑屋子里苟活度日,不妨碍谁的。”
大秦急忙躬身去拉女主人,不忍心的转向身后的丁小鱼。
丁小鱼回忆起当初打僵尸时,一个女孩不希望她的僵尸男友被灭,丁小鱼一时不忍,将僵尸盖了一道封印符交给了那女孩,结果那女孩最后也成了僵尸,那是自己少不经事犯的错,有些事情不能心软,这对中年夫妇的精神状态已经岌岌可危,任由发展全家都活不成。
丁小鱼上前帮忙搀扶起女主人,耐心劝慰:“阿姨,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我告诉你,人死之后会去天堂,或者经六道轮回,去投胎转世。”
丁小鱼扶着女主人进到屋里,在床边坐下,继续说:“你儿子现在应该转世成人了,在新的家庭里享受爱抚,他一定过得很好,并且希望你们也很好的生活下去,他没有消失,他已经重新开始了,你们不要放心不下,这不是宽慰之词,这是真的,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做一场法事找他,让他亲口告诉你,但如果他已经投胎完成,就不方便再打扰了。”
那女主人听了丁小鱼的一番话,擦干眼泪,抽抽搭搭思考许久,终于微微的一点头:“我也不能再执着了,让我儿子也不好受,你们帮我让他安息吧。”说完,女主人神情涣散,侧躺下去佝偻在床上。
丁小鱼转脸看向门口的大秦,轻轻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