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玫瑰·松木·石楠花(1/1)
布兰维尔曾经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他的祖父有一处很美的庄园。庄园后山上种满了玫瑰。每当日落的时候,金黄的余晖洒在玫瑰田里,漫山红色玫瑰随晚风摇曳,盛大而美丽。那是布兰维尔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
他的双亲都是帝国的贵族,但雄父出于对雌君的偏爱,即使只有他一位雌子,仍然没有再娶其他雌侍。
布兰维尔怀着全家人的希望与美好长大到十岁。虫族的寿命有300年,他的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以为自己会像故事书里那样,成为一个威风凛凛、战无不胜的虫族将领。
然后再匹配一位雄虫阁下,如他的父母一般幸福生活下去。
这是十岁的布兰维尔对自己往后生活的畅想。事实上,如果没有那场政变,他的未来也会如他想的一般。
新上任的帝国皇帝狂妄自负,他疑神疑鬼,对那群上任虫皇留下来的大臣满腹猜忌。
虫族最是好战。无尽的屠杀、鲜血与兵戈。
新上任的帝国错信奸臣,大开杀戒,他的雌父因此牵连其中。
他的雄父是那样爱他的雌君,想尽了一切办法拯救他。可是他忘记了,自己也自身难保,最后拼尽全力,只将唯一的雌子,送出了帝国边境。
从无名小卒到堂堂上将,他终于站在了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位置,可惜已经失去期待着他长大的家人。
“雄父!”年幼的布兰维尔满眼恳求,“跟我一起走吧。”
“格林菲尔德·布兰维尔,”
年长的雄虫注视着自己面前最疼爱的孩子,蓝色眼眸在丧偶的打击下笼罩了一层灰色。
“如果我跟你离开,我们今后都会在追杀逃离中生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抓出来交到陛下面前。”
年幼的布兰维尔流下无助的眼泪,自己的雄父从未这样呼唤过自己的全名。他倔强地无声哭泣着,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雄父。
他不敢想,但事实的确如此,这就是他与雄父见的最后一面了。
“记住,你有一个舅舅,在联盟新的首都星球上。他会接替我的任务,负责对你进行教导。”
“雄父!”
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雌父,如今又要失去最后一位亲人。
远处的追兵就要赶上来了。
他那些亲人的生命就消散在这些士兵的虫翅之下。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一遍遍叫着:
“雄父。”
“就是想听你讲讲以前的故事。”
年轻的雄虫注视着自己,即使他的眼神没有焦点,但依旧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炽热而真诚。
真空阻绝了爆炸发出时的巨大声响。刚刚还栖身的空间站在此刻化为冲天的火光。年幼的布兰维尔被困在救生舱中,在无尽的星海里隐匿着,特殊的军用隐藏涂层让他不至于被那些追兵发现。
可惜研发昂贵,仅仅这一个小小的救生舱就已经耗费了一半的家产。布兰维尔有时也会想,如果当时能投入更多资产来研发这种涂料,那么雄父是不是也会和自己一起离开呢?
这份执念深深影响着他后来在联盟的行迹,他曾经的战友批评过他,上了战场就像不要命一样疯狂猎杀。可他总觉得这不够,还不够。到底到底要猎杀多少只星兽才能攒够当初那份能可以挽回雄父生命的涂料呢?
他不知道。
漫天的火光像是要点燃整个宇宙。远远地望见那追缉的队伍将这片火光包围。他眼睁睁看着雄父消失在那片火光中,脸颊上是早已干涸的泪水。
布兰维尔似乎也闻到了那爆炸带来的热浪冲击,滚烫灼烧着他的气道。
明明当时还有很多种选择,为什么雄父偏偏选了这最激进的一条?
布兰维尔在驾驶舱的窗户上死死趴着,直到视线再也瞧不见那爆炸发生的起点,直到永远沉没在这无尽的星海之中。
雄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只是但是只有这一个选择才能让帝国的那群家伙们都认为格林菲尔德家族被彻彻底底的消灭干净了。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布兰维尔可以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他的呼吸有些困难了,不由得将脑袋又埋到雄虫怀里。淡淡的松木香,鼻腔里摄入的氧气似乎多了些。
他颠沛流离,不知在星域里飘荡了多久,终于找到在联盟定居的叔叔。
可叔叔并不喜欢他。
“雄主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布兰维尔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被他调侃像小孩子似的雄虫惩罚性的捏住雌虫下颚,湿漉漉的亲吻却像一片轻柔的羽毛,飘落在他的脸上。
回忆里那滚烫的烈火突然就熄灭得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泥土了。
“雄主想听哪一部分?是小时候的,还是学校里的生活?又或者是在军队战斗发生的趣事?”
布兰维尔纵容地弯起眼尾,那蓝色的眼睛又藏起了令虫难过的往事,波光粼粼,水华流转,可惜眼瞎的雄虫一点也看不到。
啊,布兰应该是在上学期间和克里斯将军相识的。
“学校,想听听布兰在学校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斟酌着,开口。布兰维尔的回答却在我的意料之外。
“嗯……确定不是想听那位阁下的事吗?”
听他的语气……他还记得?
我以为玩过游戏他就会忘记我说的那句话了……
“你还记得啊……不介意说给我听的对吧?”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只被揪到尾巴的耗子,又怂又好奇。
听说当时好像起了什么冲突,惩罚还挺严重的。
“当然,向雄主分享自己的故事怎么会介意呢?”
布兰维尔放松地靠在一旁,用温和而低沉的嗓音娓娓道来。
“克里斯·怀亚特,是他的家族非常出色的众多继承虫竞争者之一。艾德里安家与其门户相当,所以拉帕米从小便成为了克里斯的联姻对象。”
嗯,青梅竹马,就是这个竹马有点油腻。
不能怪我对他印象不好,只能说他当时看我雌君的眼神太恶心,要不是刚开始的时候听不懂虫话,我已经亲自上手教他怎么“好好”看虫了。
“拉帕米阁下长得不错,所以出现了很多……追求者。”
确实,那黄毛长得不赖,把脸挡住的话。
“不过很遗憾,我并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克里斯将军对我亦师亦友,当时教了我不少家族里流传的为虫处世和格斗技巧。我并没有和那只雄虫有什么交集。很忙,除了平时的课业还要加上和克里斯一起训练,很累。”
布兰维尔叹了口气,好像和那个时候的自己共情了一番,叹出的气也带着一股疲惫。
“那一次在克里斯家参加他的毕业会礼,那位阁下也在。据说那位阁下非常偏爱翅翼美丽的虫族。”
我雌君是小蝴蝶来着,我也喜欢。
“我当时在天台上,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
“布兰维尔,”银发的雌虫目光冰冷。“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一旁的雌虫极力隐忍着,抓着栏杆的手臂青筋暴起,淡淡的信息素从他身上溢散出来。
拉帕米一脸无辜的站在另一侧。他刚把眼前这个清清冷冷的雌虫激出信息素,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未来雌君抓了个正着。
哦——真可惜,他早就眼馋这只雌虫了,据说是月神闪蝶种最特别的棕色种,非常稀有。
好想裁下他的翅膀收藏起来啊……
长得也勉强对自己的胃口,送他个虫蛋养养吧,不知道这位稀有的棕色蝶会生下一只什么种族的虫崽呢?
来的真不是时候,他应该好好看看,他的这位所谓的好朋友哭起来该有多么的诱虫。
拉帕米有些不爽地用舌尖顶弄着口腔上侧的硬腭。
啧,真是麻烦。
陌生的雄虫收回了充满诱导意味的信息素,辛辣的味道却像困在呼吸道里刺刺的难受。
布兰维尔竭力控制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发情热。
后背满是冷汗,纵使早就知道这位阁下风流成性,布兰维尔也没有想到他能在自己未来雌君的毕业会礼上这样放肆。
一上来就对陌生雌虫释放信息诱导——毫无边界感,这位阁下比他想象的还要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