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鼻咽癌(1/1)
“一个人来的?”
听到医生这样的开场白,林默有种不祥的预感,忐忑地点了下头。
女医生看了下手中的化验报告,抬头看向对面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姑娘,把化验单推过去时,语气带着几分惋惜,“鼻咽癌,晚期。”
晴天霹雳一般,林默顿时浑身僵硬冰冷。
她从小就有鼻炎,流个鼻血是家常便饭,怎么一检查就成癌症晚期了呢?
她木木看着眼前那张化验单,一开口,原本就微沙的声音变得更哑。
“那……我还有得治吗?”
女医生叹了口气,“要是早点查出来,治愈的可能性还比较大,你现在已经晚期了,癌细胞已经扩散了,颈部淋巴结转移,颅神经损害。不过,你还是尽快跟家里人商量下,办理住院手续吧,我们会给你做放射化疗。”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医生办公室的,嗓子干,耳朵闷,脑子也一抽一抽的疼,手里的那张化验单,更是像有千斤一般,压得呼吸变得困难。
她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该何去何从?
家人?
她该跟贺一航说吗?
他毕竟是她的老公。
她掏出包里的手机,恰好屏幕亮起来,是贺一航打来的。
不等她开口,电话那头就焦急问:“林默,你现在人在哪?”
“在圣保罗医院。”
“正好,你来1305病房。”
贺一航也在医院,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
她心里一紧,正要问他怎么了?
只不过对方依旧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就匆匆挂断电话。
林默强打起精神,赶往贺一航所在的病房。
然而,现实又给她一记狠狠的耳光。
出事的不是贺一航,而是林灿。
那女人柔柔弱弱地依偎在贺一航的怀里,在看到她出现在门口,虚弱的眉眼微微挑高,暗藏着一丝得意。
贺一航也注意到她来了,吩咐身旁护士,“她是熊猫血,带她去抽血。”
又是要抽她的血?
林灿有凝血功能障碍,十年来,她一直给林灿无偿献血。
可现在她得了鼻咽癌,已是一个将死之人,不想再虚耗自己了。
“我不想给她献血,你们找别人吧。”
第一次,林默在他们面前这么强硬地拒绝。
“林默,你在闹什么脾气?灿儿是你的亲姐姐,现在她手臂上受了伤,让你输点血给她怎么了?”
自始至终,贺一航心里眼里都只有林灿一人,丝毫没关心过她为何会在医院?
甚至没注意到她苍白如蜡的脸色,还有通红的眼眶。
鼻子一酸,就快要哭出来,哪怕刚才被告知鼻咽癌晚期的时候,她也没哭,此时此刻,她真的要忍不住。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哭出来。
因为,她的眼泪在不爱她的人眼里,一文不值。
“我得了鼻咽癌,你们要我带着癌细胞的血吗?”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好似说得癌的是旁人一样,与自己毫不相干。
“什么?鼻咽癌?”
贺一航眼底划过震惊。
倒是林灿恼得蹙紧黛眉,轻嗤一声,“林默,你不想给我输血直说便是,何必编这样荒唐的借口?”
林默也希望这是她编出来的谎言。
可偏偏这是事实。
“这是我今天的挂号单,还有诊断报告,不信的话,你们还可以去我的主治医生那问问。”
贺一航走过去,接过她的报告单,看着“鼻咽癌晚期”那几个字,眼神变得复杂。
他抬眸,第一次拿正眼打量林默。
她尖尖小脸,没有一丝血色,比失血过多的林灿还要难看。
“林默……”
他一贯冰冷的口吻,此刻在得知她患癌后,都变得温柔。
林默知道,这不过是他对自己的同情罢了。
可她要的从来不是怜悯。
“贺一航,我们离婚吧。”
一个踏进鬼门关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再束缚他?
贺一航,还你自由,是我对你最后的爱。
林灿听到林默松口说离婚,还是有些激动的,可林默要死了,就没了一个免费的移动血库,还真是可惜。
林默说完,转身就走,忽然想起什么,又扭头看向贺一航,“我送给你的乾坤玉,请还给我。”
那是养父入狱前留给她的唯一物件,十七岁那年,她给贺一航当童养媳,就把它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了他。
现在他们要离婚了,自然要拿回来。
“那块玉,我把它——”
贺一航语气顿了下。
林灿却赶忙接上,“默儿,其实那块玉在我这。”
她说着,就从床头柜上的包里翻出了那块洁白无瑕的乾坤玉,那姿态那神情有说不出的炫耀。
林默心中又是一刺,她送给贺一航的定情信物,他竟然转手就送给了林灿?
无所谓了。
反正她都要死了。
什么爱啊情啊都会随着她的死亡烟消云散。
她步履艰难地走过去,朝林灿伸出手去。
林灿手臂疼得缩了下,那块玉没放到林默的掌心,而是掉到了地上。
“啊……对不起,默儿,我的手臂有伤,我不是故意的……”
林默直接无视女人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只是默默弯腰去捡。
还好,没碎。
她心疼地捡起乾坤玉,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
忽然鼻子里有一阵热液涌出,她低着头,着急忙慌地擦去鼻血,不想被人看见她这副惨样。
有几滴滴到了乾坤玉上,谁都不曾注意到鲜血渗入了玉石,转瞬就被吸收。
林灿瞧着林默那可怜又卑微的样子,不禁嘴角略微扬起。
一个丑小鸭,不过就是命好,才被贺家选做儿媳,还恬不知耻送给一航哥定情信物?
她有次去贺一航的书房,不经意在垃圾桶里看到这个,索性就捡了回来,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用这玩意来羞辱林默?
见林默蹲在地上有些不对劲,贺一航俊眉微皱,上前几步询问:“林默,你还好吗?”
癌细胞在身体肆虐,林默浑身疼痛入骨,她弓着背,摇了下脑袋,咬着牙艰难地发出虚弱的声音。
“我……没、事。”
说着,她攥紧手中玉佩,咬紧牙关起身。
可她早已是强弩之末,起身那刻,眼前一黑,就彻底晕了过去。
耳边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老者呼唤声,“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