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哟,师兄人还怪装的嘞(1/1)
凡人界,涪阳州。
男人双手止不住的哆嗦,但仍紧紧拥着视为珍宝的血色花伞,他仰望着现下唯一的希望,嘴巴止不住的颤抖,喉结上下滚动,等待答案。
眼前的仙人一袭白袍加身,遮挡全身,缓缓转身,男人被一道光照耀得眯起眼来。
他发觉如何也看不清仙人的面容,宛如有一层白雾遮拦。
他急急收回目光,再次低头哀求,“菀娘命苦,如此魂飞魄散,对她实在不公,求仙人指条明路…”
他紧紧往怀里攥着花伞,像是要揉进身体,他害怕,害怕菀娘离他而去,声音控制不住的低哑颤抖,余光瞥见仙人衣角微挪,他心急如焚试图抓住那片衣角。
“啊!”男人在抓住衣角前被仙人施法打了出去,滚了几遭,他忍住胸口的闷痛,起身再次跪了下去,“是小的越界了,求仙人大人不计小人过,求仙人救救菀娘!”
仙人迟迟不回话,他只得一直磕头,一直磕头,胸口的伤痛惹得嘴角漫下丝丝血痕。
“求求仙人,求求仙人,救救菀娘……”
半晌,仙人才缓缓开口:“你想要救她?简单。”
他模糊的眼睛忽的一亮,“求……求仙人指点。”
他抬眼,虹光围绕着仙人,宛如九天慈悲的神明,仙人靠近他微微弯腰,轻声而缓慢道:“人血喂养。”
“啊?”他的双眸瞬间瞪圆,泪痕仍挂在眼角,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仙人的手指划过男人红肿的额头,一滴殷红的血珠落在男人的唇瓣上,鲜血顺着男人的唇瓣,与嘴角的血痕混为一谈,流到怀中。
不等男人吃痛,他惊讶的睁大双眼,只见自己的鲜血已经滴在花伞上,倏然之间被吸收了进去。
仙人手指在他的臂前一拨,双手瞬时麻木毫无招架之力,仙人若无其事的接过他手里的花伞。
指尖在花伞前轻柔滑动,一道魂魄散着丝丝黑气油然而起,那魂魄仿佛承受莫大的痛苦,黑气形成漩涡,急急围绕花伞像是想再次躲进这避难所,几次撞击无济于事,渐渐无力起来。
在男人焦急的目光下,仙人指尖一挥,魂魄投入画卷,一张明眸皓齿的美人持伞图跃然纸上,只是美人悲戚,体型消瘦,面色憔悴,隐有香消玉殒之势。
仙人将画卷放在男人手中,“不出几日,她的魂魄就会补全。”
男人接过画卷,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眼前再次模糊,他小心翼翼得捧着画卷,摩挲着画中人的面容,像是抚摸无比珍贵的宝物,眼中的柔情似水,仿佛要将画卷融化。
“菀娘,我终于又快见到了你。”男人喃喃自语。他眼里含情脉脉,声音温柔得像是一滩细水,轻轻呼唤:“菀娘…”
一阵风吹过,男人抬眼已不见仙人。
秋风瑟瑟,那位仙人矗立在院外大榕树上,看着男人痴迷般捻着画卷,转眼间亦能看见万家灯火通明,他伸手拂去飘落的树叶,将白袍拢了拢,只身飞向远方,背影孤寂。
修真界,阮山宗。
“柳师姐,等等。”
正欲出门去漆巫山复命的柳云清被叫住,她回头,盯着那人的脸想了片刻才道:“方师弟。”
“柳师姐方才有几株毒草,长得实在太像,如何区分又如何解,在下愚钝尚未弄明。师姐,可否带在下去区分那几株?”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最好能教导在下如何研制解药……”
方师弟指的那几株毒草不大常见,柳云清乾坤袋内的植株中也没有那些,要是答应下来,就意味着要带这位师弟去摘毒草,还要一起配置解药。
柳云清脑海里浮现大写的拒绝,连带着神色也变得抗拒。
她连连摆手,干笑道,“恐怕不行,还得去师尊那复命。”
方修见柳云清笑,师姐并未拒绝,便是还有机会,因而双眸一亮,靠前一步,“晚些时辰也行。”
柳云清抿嘴,重重摇头。
方修仍是穷追不舍,“那下次,有时间的时候!”
柳云清背在身后的双手拧在一起,她有点为难,三连拒,方师弟不觉尴尬,她都有点过意不去,但心底仍是十分抗拒,还想拒绝。
但,她猛的想起方才那些人谈论她的话语。
臭脸,严苛,冷厉,不与同门来往。
她的心为之一颤,隐隐咬着下嘴唇,无声叹息,颇为违心道:“那……”
‘好吧’二字尚未脱出口,一袭黑衣出现在方师弟的身后,那人神色看似有些无奈。
柳云清的双眸微闪,正不知他此时出现是为何,但不觉间拧在一起的双手微微勾着,渐渐分离。
那人悠哉跨步上前,恰似不经意落在二人中央,喉间发出一道疑惑,“师姐,你不是说毒草纲论是百昭道尊所著,内容详细至极?”
得到点头回应后他坚定道:“想必方师兄这么聪慧的人,不会看不懂百昭道尊所写所绘吧。”
方修谦逊摇头,嘴角噙着笑:“在下愚钝……”
“在下不知,但也有所听闻……”宋于渊打断,眼神冷冽,“方师兄善知药草。”
方师弟一怔,面色一时发窘。
趁此间隙,宋于渊适时提醒道,声音像是春风浅浅拂过般温和细语:“师姐,你不是要给百昭道尊复命吗?”
柳云清低眉浅笑,看向他的双眸闪烁如星,闻言几番点头。
但又觉气氛不对,左右晃眼,打量二人面色,欲言又止,离开的脚步犹豫不决。
而宋于渊却投来让她安心的眼神,她才御剑离去,而待她离去,方师弟才忿然作色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于渊直至看不见云清背影,方才转头,斜视方修,目露寒光,声音像是冬日的冷风,冰冷而凌厉,“平步青云并非唯此一线之路,不该希图让皎月沾染世俗。”
这一句瞬时勘破方修心里所想,对于他而言,这句话分明是将他的丑陋公之于众。
赤红从脖颈沿上耳根,方修恼羞成怒,怒极反笑:“宋师弟今日几次所为,是偶然还是特意为之?你,与我,想必是同一种人吧?”
宋于渊眼神中寒意深不见底,他微眯冷眸,面色阴沉,却在嘴角扯出一道冷笑,“我与你,天差地别。”
方修微愣,刚刚有那么片刻,竟在这个进门没多久的师弟身上感受到恐惧,那全身透着危险的气息,眼神仿佛冰冷的利刃,看他的每一眼都好像在处以凌迟。
微不可察的退后,让方修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仍是铆足了劲与宋于渊对峙。
此时潘普特意路过,满含威胁之意,企图重重的拍打在宋于渊的肩上,却被宋于渊毫不在意的侧身躲过,宋于渊抬手避尘似得轻扫臂膀旁本就没有的灰尘。
而一旁的方修因先前还同潘普一并嚼柳云清的舌根子,随后又妄想借柳云清登天,见潘普到来,不知其听到了多少,面上羞赧悄悄隐了身影。
这厢潘普把宋于渊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怒火中烧,牙根咬得紧紧的,面上却碍于陆岸之仍在讲堂之中不得不装笑。
他贴近宋于渊切齿威胁道:“不过是一介平民,能修道你就该安静呆在一旁,非要做只出头鸟,看来你是不想在柢桎峰混下去了。”
宋于渊垂下眼睫,并没有想理会潘普的意思。
潘普见他如此,认为宋于渊这是胆战心寒,恐惧了他。得意在脸上挂着,指尖再次贴近,恐吓道,“我可不是大度之人,你看着吧,今后你不会好过的。”
宋于渊倏然抬眼,面色阴郁,将伸来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打偏,眼神冷厉而不屑,缓缓吐出一句:“聒噪。”
潘普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不可思议地望着宋于渊,良久,欲要发作。
“干什么呢你们?”原本围在陆岸之身边的李思桉忽的从宋于渊身后探出脑袋,眨巴着明亮的双眼。
看到李思桉,潘普下意识地去寻找陆岸之的位置,发现即使被围绕在中心的陆岸之,仍暗暗凝视他们,他只好先作罢。
但他心底淤积了怒气难以抒解,压低声音道,“思桉师妹,你和这种人待在一起,只会拉低你的身份。”
李思桉嫣然一笑道:“潘师兄,何来此言呀?”
“你如今被白舟道君看重,早晚会成为赫赫有名的音修。”潘普横眉竖眼装模作样的告诫道:“师妹无须为儿时情义拉低自己的身份。”
李思桉蹙眉为难摇头道,“不行呢,无论如何于渊都曾帮我良多。”
潘普只道师妹真是又善良,前途又无量,偏与宋于渊这小子有干系。
他更是愤懑道:“他这种性格,以后分到一块在任务里师妹你肯定会吃大亏。”
“应该不会的吧,于渊还是很厉害的。”李思桉开口道。
他叉腰瞪着宋于渊的背影趾高气昂地道,“他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下场都不好,平日里你可得躲远些,否则一定会拖累你的!”
“潘师兄,你可别这么说了。”李思桉有些急了,“于渊怎么说都是我的朋友……”
潘普见李思桉急了,眼圈都红了些,慌得他赶紧找补道:“思桉师妹,我是看你脾气甚好才对你良言相劝。”
见李思桉低头,潘普又接着冷嘲热讽着,字字句句不停贬低宋于渊,李思桉眉头皱着,心思飘到了宋于渊身上。
她见他低头,见他侧身离开,见他正坐在旁,见他神色自若怡然自得,总感觉他似乎毫不在意二人对话内容,这让李思桉有些不大开心。
她掐着指尖,少女脾气上来,恼火得很。
想着宋于渊不仅早上不再等她,现在就连她与其他人讲他坏话也不顾啦?
李思桉想着要好好问问宋于渊,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于是她试图告别潘普,匆匆道,“潘师兄,你说得话我会好好考虑的,思桉多谢潘师兄提醒。”
结果潘师兄并不放她,仍不舍地滔滔不绝,结果钟声再度响起,李思桉只好再次急急敷衍赞同潘普后落跑。
紧接着同相熟的师姐换了位置,只为落座在离陆岸之更近的一点的地方。
她想,只能下回再问问宋于渊了。
一道光芒忽的闪烁,从未在师兄身上挪开一眼的她,自然知道这是师兄故意施法聚集目光。
不出所料,众人目光锁定在陆岸之身上,而陆岸之单手施诀,蓦然身后升起由数百张符纸叠成的符墙。
符墙上有着密密麻麻、细细长长的符文,这些符文组合在一起,形成一副由符纸构成的图像。
那些图像就仿佛活物一般,在符墙上跳跃着,随即又化成符阵,符阵又组合成符咒,符文、符阵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神秘而玄奥的图画。
这种奇景,看得众人一阵惊叹,一个个都瞪直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思桉更是如此,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岸之,脸上浮现一抹迷醉。
在惊艳声中,陆岸之泰然处之让人随机抽取符纸。
即便符纸的含义各个不同,随意的让他人随机抽取,陆岸之都能组成新的阵法,使出别样的力量。
在应接不暇的排列组合中,在奋笔疾书的记录中,仍能听见窃窃称赞。
众人一脸羡慕、敬佩地望着陆岸之。惊讶之余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陆岸之是那个难得一遇的天才阵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