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世界”说（2）（1/1）

对于列车黑洞里发生的一切，中心城上下层区的民众们可一无所知。他们看到的只是先前在下层区地标性建筑梨园引起巨大恐慌的“黑洞”现象，时隔几天又重新出现在了大众视野。

酆都局紧急封锁了列车车站，但却拦不住舆论在网络上迅速发酵。这几天，大家见面第一句话不再是“你吃了吗”，而是“听说了没，那个黑洞又出现了”。

对此，引起一切恐慌的幕后主使却还安然无恙的待在下层区梨园VIP休息室内，悠然自得的沏茶，冥想，看风景。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看什么，院子里那些景全部都是我用AI在数据库里随便抓取的，都是假的啊。”

休息室内，红蝶仍旧窝在她的游戏舱里，晃着腿百无聊赖地打着老掉牙的怀旧电动。

“世界”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把冒着热气的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并不品茶，而是放下了杯，转而说道：“正因为是假的，才要去看。”

红蝶撇撇嘴，不以为意。

祂仍在专心致志的看着院中那两只蝴蝶，时而一同停在一朵白色的假花上，好不和谐，时而又翅膀震颤，扑腾在一起，那阵势仿佛是想展开一场足以掀起风暴的厮杀。

然而下一秒，坐在窗边的人挥了挥手，那两只还在空中飞舞的蝴蝶便突然化作两道流光消失了。

红蝶察觉到了什么，并没有从游戏屏幕上移开视线，径直开口道：“你又破坏我的运行程序，真被你搞坏了又要花时间修复。”

对方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游戏不就是这样，不维护的话肯定会坏的。”

红蝶不再搭话，或者说是故意不想接祂的话。

谁叫“世界”说的话，人们总是不爱听的。

祂站起身走到窗边，闭上眼睛，仿佛听见了远处人群嘈杂的议论声，而人群之中，总会有几个格格不入的人出现。

“你看，”祂嘴角微微提起，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略带遗憾的叹道，“你看这世界，就像一场大型的RPG游戏。”

我们每个人都是忙忙碌碌的玩家，被游戏数据的洪流裹挟着，盲目地涌向不同的结局。

……

被黑洞系统传送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车站里负责值守的酆都局警员正睡得昏天黑地，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动。

商昴是在原地被传送回真实世界的，一睁眼，她还是蹲坐在卫生间最角落的隔间前，眼前恍恍惚惚的，就好像那道熟悉的光影还在眼前。

回过神来之后，小猫先是在卫生间里找了一圈，没发现小爱的踪迹，就径直出去了。

大厅里就只剩零星几盏灯亮着，商昴先是条件反射性的抬头确认了一下，看到棚顶没有那只诡异花纹的独眼，这才真的确认自己是回到现实世界了。

大厅里空无一人，商昴往候车大厅的方向走去，远远的就看到座位上，一个高大机械体的轮廓，正在散发着红色的光。

看到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伙伴，商昴突然有些心酸，加快了脚步往前跑去。

小爱也看到了猫，站起来往前迎了两步，让她顺利跳上熟悉的铁皮头。

“我还以为你已经游戏失败了呢。”商昴叹了口气，小声道。

高大机械体带给小猫的归属感在此刻无限放大，贴着猫柔软腹部的铁皮虽然冰冷，但找回熟悉感觉的那一刻，商昴眼眶还是热了一下。

小爱像是察觉到小猫的情绪似的，抬手轻轻摸了摸小猫，及时的给到了回应。

“我们两个走的剧情线应该从一开始就分开了。你是不是遇到了林鱼？”

商昴点头，“你那边难道没有吗？”

“我这边是照片上的故事更多，可能是因为线索放在我这里了，触发了不同的剧情线。”小爱冷静补充道，“出去再说吧，小猫。这里有酆都局的人。”

感谢酆都局夜班值守的草包警员，多亏他强大的睡眠质量，商昴二人才能顺利出车站。过安检时，商昴注意到验证程序似乎多了一层，但小爱内置的程序，名为“金字8号”的权限级别似乎很高，顺利的让她们出了车站。

夜晚的中心城上层区，比白天时候要热闹得多。天空被霓虹灯渲染成了渐变色，高楼之上，虚拟AI歌姬举着不知名的广告牌翩翩起舞着，时不时有几辆飞梭从高架桥周围穿过。

地面上不知何时蒸起了一层雾气，应该是刚下过雨。城市小巷之间，时不时有几只流浪猫从水坑中飞奔而过，抢夺角落垃圾堆中的剩饭剩菜。

见到这样的景象，商昴才反应过来什么。

“小爱，”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我们今晚，不会没有住的地方吧！”

高大机械体竟然愣了几秒，似乎是才考虑到这个问题。

也是，小爱有伴生舱可以睡，倒是她要露宿街头了。

结果小爱居然给出了解决办法，声称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还记得先前在下层区去过的游戏厅吗？”

这么一提，商昴倒是想起来了，之前为了搞到梨园的票，小爱走街串巷带她找到了一个位置十分偏僻，看起来内有玄机的游戏厅。

“你是说，上层区也有这样的地方？”

“是的。准确来说，下层区的游戏厅正是上层区游戏厅的分部，虽然已经荒废了很久， 没什么人会去了，不过黑洞出现之后，那里应该会重新营业吧。”

小爱熟门熟路的走在大街上，不出一会，目的地就到了。

不同于下层区破败的招牌，上层区的游戏厅总部装潢看上去就高级了不少，有了正规的牌匾和大门，看上去不像是荒废已久的样子。

推门进去，迎客的前台内空无一人，应该是已经下班了，但顺着楼梯间上去，却能听到嘈杂的游戏声与尖叫声。

和她想的一样，虽然这里是上层区，管控比下层区要严厉许多，但相对的，就一定会有不受管控的灰色地带。

果然，上层区的游戏厅内与下层区的无异，只是看上去多了酒吧和二楼包厢。

人头攒动，尖叫声笑闹声此起彼伏，商昴注意到了人群之中伫立着几个高大安保机械，想必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吵闹，但却很少有人闹事的原因。

“你是说，我们今晚在这里休息？”商昴趴在小爱头顶，艰难的大声喊，“我是没问题的，随便找个角落窝着就行……”

“虽然你的说法确实可行，但我并不会选择这么做，”小爱眼睛红光闪了几下，冷静驳回商昴的提议，“要找到一个人，然后去胶囊公寓。那里才有我们的住处。”

……

“到底为什么会数据缺失啊！喂，是你说放“规则”进去的，为什么我没有采集到相关数据，为什么报错信息告诉我数据缺失！”

下层区，梨园休息室内，红发少女气急败坏的摔打着房间里的东西。

而一旁已经准备睡下的“世界”，却不紧不慢，一言不发，甚至已经准备关灯就寝。

“我说了，游戏是要用心维护的。”祂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神游一般安详道，“既然已经发现了漏洞，那就赶紧维护吧，着急又有什么用？”

红蝶看着祂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来气。现在所有事情的走向都完全脱离了当初她的预测，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还有心思睡觉！

能力序列最尖端的强者难道真的需要睡眠吗？不过是对方故意做出的姿态，为了给她看的罢了！

红蝶不想场面难看，毕竟后面还要依靠祂的能力做很多事。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力弥补了。

游戏……呵。一想到对方的说辞，红蝶打心底里嗤之以鼻。

这残酷的现实，说到底，究竟会沦为谁的游戏，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