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空城(1/1)
天渐渐亮了。大冶城外三里,扎不鲁在军营里来回踱步,心中烦躁不安。夜里派出去的萧天,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这件事本身就十分反常。
“大帅,您都一夜没睡了,马上天就要亮了,要不您去睡一会儿?”一旁的随从好心劝说道。
然而,扎不鲁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似的,反问道:“大冶城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吗?我们后续派去的人也一个都没回来?”
那随从见扎不鲁心情不好,心中很忐忑,但又不能不如实回答:“禀…禀告大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回来。”
“啪!”扎不鲁还没听完那随从的话,便抽出鞭子朝那人身上抽去,边抽边怒不可遏地吼道:“前方的将士都没有消息,你是哪来的心思让我去休息的!你是禽兽吧,没有长心肝吗?”
那随从本是好心提醒,却没来由地被劈头盖脸一顿抽,又不敢反抗,疼得在地上打滚,哀嚎道:“大帅饶命!饶命呐,疼死我了!”
扎不鲁发泄了半天才算是把气撒完,脱力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那随从已经被打得半死,躺在地上直发抖,脸上好几道血痕,身上的衣服也被抽烂了。
“来人呐,把这货给我拖出去!”扎不鲁大声喊道。
很快,帐外进来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拉起地上人的腿,将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拖了出去。
扎不鲁坐在凳子上,因为萧天没有消息的缘故,烦闷的心情又涌上心头,正当他又想喊个人进来打一顿发泄时,突然听到帐外有人通报:“大帅,派往大冶城的第十个斥候回来了!”
扎不鲁一听几乎是跳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帐外喊道:“叫他速速进来!”
“遵命!”
不一会儿,一个满脸泥水的年轻斥候从帐外进来,看到扎不鲁后,便一头跪倒在地,慌里慌张地禀报道:“报…报告大帅,小的是半个时辰前被派去大冶城刺探情况的,到了大冶城,小的…小的发现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你赶紧说。”扎不鲁有些耐不住性子催促道。
那斥候顿了顿,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小的看到大冶城东门大开,但是里面听不到任何声音,像死一般的寂静。便凭着黎明的亮光斗着胆子进城去查探,没想到城里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大街小巷我都看过了,不光是梨花军,就连咱们的萧将军及先锋队,甚至还有前九个斥候,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斥候的回报,扎不鲁的心猛地一沉,他不愿意想到那个最坏的结果,但是又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继续追问道:“那他们会不会是遇到什么埋伏,然后被杀了之后埋了?”
“那倒是没有发现。”斥侯摇了摇头,答道:“城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地上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就连血迹都没有,我甚至怀疑萧将军他们是不是都还没到过大冶城!”
“什么?”扎不鲁脸上的震惊大过忧虑,“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属下所报句句属实,绝不敢隐瞒半分。”那斥候的话斩钉截铁,由不得人不信。
扎不鲁表情无奈地挥了挥手,那斥候识趣地退了出去,帐内就剩下扎不鲁一人。他烦躁地走来走去,心中在根据斥候汇报的情况,不断地推断各种可能发生的事,唯独不敢想象自己派出去的一千精锐加上大将萧天全军覆没。
那可是他三分之一还多的身家性命啊,要是全部都没了,不仅现在位置不保,在这乱世之中,特别是朝堂之上纷繁复杂的政治斗争中,没了仰仗的武装力量,能不能保住性命都还难说。
但是现在一夜过去了,自己派出去的精锐部队杳无音信,帐下首席大将萧天也没有任何回音。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轻敌了,本以为能够轻松拿下大冶城,又积攒下一份战功。早知道那陈五四诡计多端,就不应该派自己最王牌的部队去,现在的局面,让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是如果现在不过去,不仅完不成上面交代的任务,而且自己的手下也白白损失了,相当于是吃了个哑巴亏。就算再是谨慎,现在这个局面,无论是死是活,总归是要去看看的。
一念及此,扎不鲁心中不再纠结,马上召来守在外面的随从,下令道:“迅速通知各营校尉整备,大军一柱香之后开拔,前往大冶城!”
当扎不鲁率领大军行军来到大冶城外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扎不鲁派人进城先探查,果然如那斥候所说,四处城门全部大开,城内全是空荡荡的房子,没有一个活人,连尸体都没有。他又派人在城周围的林子里搜了个遍,除了零星的几个不知情的本地猎户和农户之外,竟然没有任何梨花军以及萧天部的消息,这些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扎不鲁遍寻不得,只好下令大部队先行进城驻扎,遣出一支巡逻队在大冶城周围负责警戒,然后再分兵派人到大冶城周边更远的村子里搜查线索。
见县衙没有被梨花军破坏,扎不鲁便将自己的驻地选在这里。他一进门,便被陈五四放在门口的“为人民服务”镇石所吸引,站在门口盯着这五个字看了半天,然后命人将石头上的字涂毁。
扎不鲁刚刚安顿下来,便有营中的钱粮官来报,驻军的粮草已经不足三日。他索性向武昌府修书一封,将重新夺回大冶城的捷报和索要更多粮草的要求一并向行省达鲁花赤大人禀报,然后便召集各营千户议事。
等到人一来齐,扎不鲁便迫不及待地说道:“诸位,想必大家也知道,昨夜我派萧天前来此城讨伐梨匪余孽,一直都没有消息,没想到今天亲自来一看,竟然连一片萧天留下的痕迹都看不到了,而驻扎在这里的两百梨匪也同时不见了,此事甚是奇怪,不知道大家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