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暴戾帝王心尖宠(十四)(1/1)
温如玉心里清楚母亲知晓真相后难免忧虑,但她也确实需要家里的配合,来完善一个清新脱俗的女子形象,父亲卧病在床受不得刺激,哥哥莽撞难守秘密,唯有细致的母亲是最佳人选。
自打温母采买了几个下人,全面接手了家务事后,温如玉便全身心投入到了那面送子观音屏风的绣制里。
这是一个极大的工程,双面绣的技法比起普通的绣技而言复杂了许多,每一针的落点都需要考虑到正反两面图形的和谐,让她不得不慎之又慎。
这一晃就是大半个月,温如玉埋首于其中,不知时间的流逝,可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她用得顺手的针总会时不时消失上两根。
虽每次拿走后,他们都会补回大小长短相似的针,力求不被她发现,但对于一个顶尖的绣娘来说,她的针就是她的另一双手,只要一拿在手里她就能知道二者的区别。
温如玉心里清楚这是谁的手笔,本想佯装不知情忽略过去,可这举动屡屡出现,却实在影响她的进度和心情。
等到她手边的针第三次被替换时,她忍无可忍,写了张纸条贴在窗口。
“要拿就拿别的东西,别再动我的针!”
守在温家院子里的暗三暗四看到这张字条后面面相觑。
他们也没办法,虽不知为何,但按主上要求,除每日汇报温姑娘一举一动的消息外,他们隔三差五的还得找个她较长时间接触过的东西一起附上。
可温姑娘她一天到晚都在绣那个屏风,而她真正的贴身之物他们也不敢碰,只好出此下策,但现在……
二者呆愣了半天,还是暗三作为女子,心思比较细腻,先行上前告了个罪,才揭走了那张字条,随着今日的消息一同传递了出去。
传递消息前,暗四还有些忐忑:“你确定这样做可以吗?主上不会怪我们办事不力吧?”
“确定。”暗三肯定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温姑娘在主上那里有多特殊,这么多年来你何曾见过主上对一名女子如此上心?”
“那倒也是,可……”暗四想起他们自受训以来对暗卫失职的惩处,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什么可?”暗三白了暗四一眼,而后转头脸上又带着八卦的神色道:“还不是主上催得太频繁让我们这么早就暴露,这可非我们之过,说不定主上就等着这个台阶来见上温姑娘一面呢。”
这边暗三暗四的争执暂且按下不表,那头在这半个月里转了许多个小地方,又回到苏州城的祁永安收到今日的消息后颇有些纠结。
他骗她说自己有家室,又在她拒绝委身做妾后答应她不再打扰,瞒着她想看她知晓他真正身份后的神情,可现在……
他的所作所为不仅冒犯到了她的母亲,还让她发现了暗三暗四的存在。
以她的聪明才智,定能猜到他们背后之人是谁,不知再次见面时,她对自己还能否有个好脸色?
祁永安叹了口气后甩了甩头,将这些杂念甩了出去,拿起那张用簪花小楷写的字条看了起来。
祁永安看着与那端庄温柔的字迹极其不符的内容不由得有些失笑,透过这张薄纸,他仿佛看到了温如玉蹙眉写就这张警告字条时的生动模样。
许久没见她了,哪怕每日都能得知她的消息,那无来由的思念也总是萦绕在他的心头,与温如玉开那样的玩笑,想暂且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可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与刚开始只想着压抑那暴戾之气不同,在外漂泊越久的他,闲暇之余看着那些自己仔细收好的物件,想起的更多的却是温如玉本人,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祁永安将这张字条小心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贴身香囊里,只是一个走神,他的食指就不小心被其中的一根针刺破了皮。
祁永安将手指举到眼前,看着那缓缓冒出了一滴的圆润血珠,他那威严的丹凤眼不自觉地眯了眯,心底下了决定。
自他掌权后,向来都是旁人迁就他,他又何曾需要这么考虑一个人的想法,他想见温如玉自然不用管她的想法只管去便是了,该忐忑的也应是她而不是他。
更何况,暗三暗四的存在他不曾提前告知温如玉,又被她抓住了现行,他也理应去给她一个解释。
祁永安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后,这才从苏州启程前往岁城。
岁城偏远,基本缀在了江南一带的最北之地,此地多山,温家新买下的宅院位于城郊,便是依山而建。
清晨出发,祁永安快马到达岁城时已过了中午,他顾不上用饭便朝温家奔去。
来到岁城安家之后,温如玉也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小院,这个小院有一栋两层的绣楼,绣楼外有一株枝繁叶茂的桃树。
祁永安一到达温如玉的小院时便用轻功越上了这棵桃树的树梢,他定睛往窗内一看,果不其然温如玉就在里边聚精会神地绣着那面屏风。
她此时端坐在屏风旁,手指纷飞,脊背却挺得笔直,他所在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温如玉灵动的杏眼里此时满是凝重,她高挺的鼻梁看起来呼吸平稳,但嘴角却绷紧,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祁永安感受到此刻绣房内她的紧张,也不敢出声打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挑了根结实的树枝,歇在了这棵桃树上。
哪怕透过桃枝透过窗,但只要看着温如玉在自己的视线里,能够感受到她的气息,祁永安便觉得自己的内心一片安然。
她合该属于自己,这是祁永安入眠前最后闪现过的意识。
自打那日送温如玉离开后,祁永安便再没睡过一个好觉,每每闭上眼进入睡眠,梦里便如同以往一般满是环绕的噪音和绵延不绝的血色,让他烦躁不已。
如今这一切总算平静了下来,祁永安感觉自己被一团轻柔的云裹住,随风而起,越飞越高,远离了一切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