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不姓余(1/1)
青奚哭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睡下,玄屿退了出去。
转身便见唐铃遥立于桃树下,静静地望着枝桠上的两只喜鹊。
“师尊。”
视线落了下来,她看着他。
玄屿走了过去,“师尊很喜欢桃树?”
唐铃遥的回答和前世一模一样,“只喜欢这里的桃树。”
一如她看淡凡人生死,却护他一世周全。
护短。
玄屿想说两句煽情的话促进师徒感情,不料唐铃遥冷不防来了句,“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眸光三分清冷七分灼人,玄屿一下便失了神。
有,怎么没有?
他有满腔的对不起和谢谢要说,可最想说的,是前世从未说过的喜欢。
师尊,屿儿喜欢你。
满腔柔情蜜意,下一刻被朱雀剑无情扼杀。
唐铃遥以剑指着他,“若是不说,我桃水堂便容不下你。”
“师尊是要将屿儿赶出去吗?”抓住朱雀剑一拽,将剑峰抵在胸膛,“屿儿就在这里,师尊不妨剖开来看看,屿儿对师尊是否藏有祸心。”
这可是上品灵剑,唐铃遥心底不禁慌了一下,甩袖将剑收起。
眼神稍显不悦,漠然许久,与他擦肩而过,“为师不可不顾桃水堂的安危,你还是……”
“我先天结丹。”
唐铃遥震惊回头。
“但被封印了。”
“封印?”
玄屿点头,“妖丹。”
“妖丹……”唐铃遥呢喃。
上古诡族与妖丹仅存于传说,若现世,必将引起腥风血雨。
难怪他一直不修剑道,并且体修之道修炼得如此之快,能够一夜之间从淬体境增进到脱凡境,技能也从铁臂炼成铜墙铁臂。
普通淬体境者要修炼成脱凡境,其中还要经历凝脉境、聚气境,而聚气境到脱凡境这一阶段最为危险,脱胎换骨是要冒着丢掉小命的风险的。
可他却直接飙升三个境界,还分毫无损。
看来这妖丹即便被封印,威力也不容小觑。
玄屿松了口气。
不是他想骗师尊,只是复活一说……师尊会以为他失心疯。
他只想留在师尊身边。
唐铃遥忽然想到什么,“所以你的父母并非青鸳和余莫止?”
玄屿回答:“青鸳当年捡我回桃水镇,是为了要挟余莫止娶她。”
原本摊上这种父母就够可怜的了,没想到他竟是被灭之族的遗子。
数十年前那一场大战三个上古家族覆灭,与此战相关的人尽数抹杀,此后世间再无上古家族。
他一个孩子能活下来,其中艰辛不得而知。
更可怜了。
唐铃遥看他的眼神更是柔软几分,“以后桃水堂就是你的家。”
“师尊……”
“玄屿那个野种在哪?叫他滚出来!”
“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子汉!”
玄屿满脸温情化为怒火,拔腿就往外走。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竟在这个时候破坏他与师尊温存啊呸,温情。
唐铃遥将他拉到身后,率先往外走。
望着师尊清冷高贵的背影,那种熟悉的温暖又回来了。
桃水堂外乌泱泱的竟围了上百个人,其中大半是来看戏的,另外二十余人皆是熟悉的面容。
为首者是用麻布绑得像个猪头的余非,被两个捂着胸口的下人扶着。
他身旁是余家二少爷余不凝,和流里流气的余非不同,余不凝身着绣着竹子的长袍,手中摇着扇子,人如其名风度翩翩。
一见玄屿出来,下人抬手就指着他,“二少爷,就是他把大少爷打成这样的!”
玄屿嗤笑了声。
余不凝望着余非,后者点头如捣蒜,“诸位在桃水镇也见着了,我可没对他做什么,他倒好,转身就把我打成这样!”
玄屿冷笑,“余非,你几岁了?打不过还找弟弟告状?”
众所周知余非就是个草包,余家上下全靠余不凝打点,若非为长子,家主之位怎么轮得到余非?
“你!哎哟……”余非疼得咬牙切齿,“你不要太狂妄!”
“大哥,莫要动怒,伤口要紧。”余不凝抬手阻拦,“青姨为婢,在教养上自是随意了些,因此玄屿性子野也属正常,大哥就担待着些,莫要与自家兄弟较真。”
若放在前世,玄屿还会被这番话忽悠,对余不凝的解围感激涕零。
可他清楚,这个在余家看起来最翩翩公子的二哥,才是最阴险卑鄙的。
他的话听起来是在维护兄弟关系,实则暗讽玄屿有娘生没娘教。
玄屿冷声道:“我不姓余。”
与你们非兄弟。
话一出,余不凝的脸色当即难看起来。
余非嘿了声指着玄屿,“二哥,你瞧瞧,这就是你苦口婆心劝爹接回家的好四弟!看给他狂的!”
玄屿懒得和他们废话,“你们浩浩荡荡地杀到桃水堂,该不是就为了指摘我的教养吧?还请说正事。”
想到一会儿就有玄屿好看的,余非憋住了火气,抬手一挥,“把东西拿出来!”
侍从皆是看向余不凝。
余不凝微微颔首,一位侍从这才从袖中取出一片碎布。
玄屿不由替余非感到悲哀。
看似呼风唤雨的余家大少爷,不过是余不凝掌控的傀儡罢了。
余非非但没看出余不凝在余家的地位,还对余不凝的骄纵乐在其中,难怪前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侍从高高举起碎布,“各位可认得这是何布料?”
一老者眯着眼道:“我认得,这是余家为下人做衣裳的葛布。”
“你如何认定这是余家下人穿的?”
“因为余家每年为下人做衣裳的葛布都是在我这预定的,他们还会要求我店中绣娘在葛布上绣余家家徽!那葛布上就有!”
侍从大声道:“不错,这块碎布和我身上的一样,而这块布,我是在秦南森林的湖边找到的。”
旁人不解,“所以呢?这和桃水堂又有什么关系?”
余不凝开口,“自从玄屿离开青家后,为了确保他的安全,我便遣人在暗中保护他,可昨夜保护他的侍从突然失去音讯……”
侍从接过话,“失去音讯之前那名侍从曾与我说玄屿要进入秦南森林,可为何只有你毫发无损地站在这?为何偏偏在你与大少爷起争执后,侍从就消失了?”
围观群众即刻炸开了锅。
“难道他将对余家的恨意迁怒于侍从身上,起了杀心?”
“即便是下人,那也是别人母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说杀就杀,他也太冷血了吧!草菅人命啊!”
“果然是贱婢生出来的东西,和那青鸢一样卑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