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戟法（1/1）

项师收了杀气，燕离长长松了一口气，小灰依旧死死盯着项师，如临大敌。项师点头说道：“战宠护主，这小家伙基本素质有了。你觉得我是什么修为？”燕离茫然的摇摇头，真的看不出来，但是即使是面对庄梦蝶也从没有这么大的压迫。项师自嘲的笑道：“我只是筑基巅峰。”燕离脱口而出：“绝不可能。”项师郑重的点头说道：“我就是筑基境，虽然斩杀过好几个金丹境，也斩杀过无数金丹境的魔物，但我是真真切切的筑基境。我在戟法上极有天赋，但是修炼上却有限。”燕离明白过来，戟法竟然凶悍如此？炼气期杀筑基不算多么稀奇，水货筑基一抓一大把，但是筑基杀金丹，至少燕离还没听说过，金丹境那一颗金丹可是能够护身的，除非你一击能将他金丹都劈碎。

项师傲然说道：“正是你想的那样，一力破万法，金丹有何惧哉？劈碎就好了。你的天赋不在我之下，有十年功夫，到我现在的地步一点都不难，再到战场上历练几年而不死的话，就比我现在强。”燕离咽了口水：“我，真的算是有天赋的？”项师点头说道：“那是当然，若不是你资质上佳，我肯定回头就走了，你以为我贪图你那一月百金么？”

燕离起身行礼道：“老师，下一步，我该怎么做？”项师哼了一声说道：“还能怎么做？练呗，你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努力，你就应该有比别人多一倍的收获。”又看看院子说道：“这里地方算是可以，但是毕竟在城中，要想安心修炼，你这隔音法阵就差了一些，去买个更好的隔音法阵吧。”

九点，走到木材行，想了想又走到飞燕阁，唤出了梅花，说了句换身衣服跟我去北城看看。梅花极少出飞燕阁，这次换了普通人家妇人的服饰，跟在燕离身后，他不说，自己也绝不能问，燕离对自己是有恩的，没有他自己不可能筑基，也不会有今日的地位。

走过栅栏，大道的两侧就是一大片低矮的砖房，几个有气无力的老人无神的坐在屋子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眼中毫无生气。梅花小心的避开流过来的污水，北城贫民窟嘛，她当然是清楚的，可是不知道东家带自己过来干什么，走到深处，几个瘦弱的孩子蹲在门口玩耍，一个小小的孩子抓着一条蚯蚓就往嘴里塞去，梅花惊呼一声，孩子麻木的望了她一眼，继续将蚯蚓塞进嘴里，欢喜的嚼了起来。

这一片矮砖房的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广场，正中间是一口井，一个半大的孩子吃力的从井里将水提出来，倒在自己桶里，又吃力的双手拎着桶走回自己小屋里。燕离跟着他走进他家，孩子警惕的抓起灶边的菜刀，狠狠的盯着燕离和梅花。

燕离朝着屋里望了一眼，靠左边有一张大床，上面的棉絮散发着恶臭味，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坐在床上哇哇的哭，看到陌生人进来，吓得往肮脏的被子里钻。紧挨着床是一张脏兮兮的木桌，还两个歪脚的小凳子，再过来就是一口大水缸和一个灶台，紧靠着门的背后有一些柴。

梅花掩着鼻子站在燕离背后，真的不明白东家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这户人家是他的亲戚？燕离问了好几句话，那半大的孩子都不说话，只是紧握着菜刀，狠狠的盯着他们。

燕离微微一笑，从腰间摸出十来个铜板：“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一个问题一文钱，但是不能说假话，只要说一句假话，就倒扣一文钱。怎么样？”半大孩子眼睛一亮，嘶哑着声音问道：“真的？”燕离点点头说道：“当然，但是你要是用这种声音跟我说话，那也是一文钱都没有。现在放下刀，搬个凳子给我坐。”孩子立刻松开刀，跑到木桌边稍稍比较了一下，选了一个好一些的凳子放在燕离脚边。燕离勉强坐了下来，咳嗽一声，右手在左手掌心取了一文钱问道：“你今年几岁了？”孩子清脆的回答：“九岁了。”燕离将铜板递给他，孩子犹豫一下，兴奋的接过铜板，紧紧攥在手里，燕离又问道：“你有名字？”孩子答道：“我叫黄三。”又拿了一个铜板，孩子开心的笑出了声。

燕离叹口气，黄三的父亲在西城一家车马行做工，母亲在西城一家织布厂做女工，两人每月一共能有七十多银的收入，但是父亲病了，每隔几天就会气喘，可是家里很穷，根本吃不起药丸，有好几次，爸爸都痛苦的喊叫，身上都被他抓破了，妈妈只好用麻绳把他捆的紧紧的，要到天亮才会好一些，但是那段时间爸爸会很没精神，现在好了终于可以买到药了，爸爸只是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会吃一颗。

黄三得了十个铜板，欢喜的抱着妹妹亲了又亲。燕离起身离开，梅花跟在后面问道：“是药人家么？”燕离嗯了一声，又推开一家人的门，一样画葫芦，又用几文钱打消了孩子的戒心。一直到下午四点，两人一共进了一百二十三家，梅花去兑换了四五次铜板。这次回来，看到燕离看着一个稍大的孩子抱着一个小不点在放声大哭，急忙走过去，伸手探了小孩子的鼻息，心里一颤，回头看看燕离，死了。

燕离没有说话，转身往更里面走去，靠着城墙的那部分房子更加低矮，更加黑暗，过的也更加艰难，在一户人家门口站了一会，一个女声怯生生问道：“找季四么？”燕离回头看过去，一个瘦弱的妇人手里抓着两个包子惊恐的看着他们，燕离嗯了一声，妇人几乎要哭出声来：“他还要一会才能回来，我们还欠你们多少钱？”燕离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包子，妇人连忙解释道：“这是厂子里发的，老板今天生辰，所以每人给了两个肉包子，真不是有钱买的。我是，我是舍不得吃，拿回来给，给我孩子。真的。”妇人的头越低越下，门里跑出两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子，看到妇人手里的包子，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妇人连忙将包子一人分了一个，两个孩子急忙塞在嘴里，大口咬起来，一个孩子虚弱的说道：“有肉，有肉。”吃的更急了。

燕离静静的看着孩子吃完包子，妇人将孩子搂在怀里，惊惧的望着燕离。周围也有人渐渐回来了，见燕离穿的华丽，站的远远的看着，燕离耳力极好，听到有人低声吩咐孩子，叫你季四叔赶紧跑，不要回来。

燕离沉默了很久，慢慢走到季四家，推开门，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一个低矮的灶上布满了灰尘，破缸底下有一点点水，那边一张烂床就放在地上，一堆破烂的棉絮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燕离转过身，看着周围那些瘦弱的人，慢慢说了一句：“我需要一张凳子，谁给我取来，我给谁一文钱。”人群中喧闹起来，很快有个十岁模样的孩子搬了一个稍微像样的凳子过来，从燕离手里接过一文钱一溜烟跑了，燕离坐了下来，招手示意季四家的过来，妇人怯懦的走了过来。

燕离迟疑了一会：“你丈夫也是有病的，需要四五日吃一颗药是不是？”妇人咬紧下唇，使劲点点头，燕离心里沉重，问道：“戒不掉么？”妇人啜泣着摇摇头，燕离看着瘦弱的两个孩子：“为了孩子也戒不掉吗？”妇人依旧只是摇摇头。

楚颂从后面走过来，他身后跟着两个獐头鼠目的汉子，楚颂淡淡说道：“爬过去，朝着那位学两声狗叫。”两个獐头鼠目的汉子立刻趴在地上向燕离爬过去，离了三米远就汪汪直叫，楚颂看着燕离，冷冷的问道：“这能戒掉吗？要不要看更恶心的？”

燕离摇摇头，戒掉药瘾是需要一定的毅力的，这些人连自尊都不要了，还谈什么毅力。燕离起身默默站了一会，突然问道：“如果孩子有吃的，你们会不会轻松一点？”妇人还没有答话，楚颂就怒道：“问题不在这里，是在药丸，药丸，只有禁掉药丸，这里才会好起来。”

燕离淡淡说道：“我走访了一百三十家，其中有六十家是因为药丸，四十家是因为赌钱，十家是因为病，剩下的是因为懒。”

楚颂跟在他身后，不断的用各种恶毒语言攻击他，刚才两个汉子拿了一银早就不知去向了。走到街口，天已经擦黑了，冯达站在那里，身后也有七八个汉子点头哈腰的站在那里，似乎只要冯达一声令下，他们就能问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一般。

燕离停下脚步，郑重的说道：“我只会管这里的孩子不会饿死，其他的我真的做不了。”楚颂怒道：“你能做的，你有很多能做的，你却偏偏找个最简单的，最不起作用的来做。”燕离嗯了一声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楚捕头，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用词。”

冯达嗯了一声：“我只要那些孩子吃上饭就好，哪怕一个馒头，也比没有强。”楚颂恼火的瞪了一眼冯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