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情绪（1/1）

自从许意跟年级主任谈完话回来，就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贺芒转过头看她，却发现许意一直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一样。

许意这副样子让贺芒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以往许意都会主动来找他谈话，偶尔兴致上来了还会故意逗逗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脸红的样子。

可这一次，自从许意回来以后，就一直低着头想事情，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有朝贺芒那里看一眼。

年级主任和她说了什么？

因为两个人谈恋爱的事情，所以是在劝许意和他分手吗？

如果真的是这件事，那许意呢？许意又是怎么想的？她会不会觉得年级主任说的很对？是因为在犹豫要不要和他分手，所以才会连和自己说句话都不愿意吗？

贺芒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他并不优秀，家里的条件很困难，甚至连普通都算不上，而且身体也差。

他身体不好，现在因为年纪不算大，可能还没什么的，但是三十来岁开始，他身体机能可能会能极速下降，恐怕到时候，就只会拖许意的后腿了。

而且，他总认为自己长的不算好看，又白又瘦，而且也内向，嘴笨，不太会说话，应该是大部分女生都不太会喜欢的那一款。

大多数女生都喜欢壮实的，肆意的，意气风发的，而不是自己这样的。

许意与贺芒自己截然不同，她明媚耀眼，骄傲张扬，总是自信满满的应付一切事情，哪怕什么都不做，仿佛只是坐在那里，就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喜欢上她。

这样的人，贺芒其实一直都不敢奢望能喜欢上自己。

他其实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许意了，只不过许意不记得他。

也对，像许意这样耀眼的人，只一眼，就深深地在贺芒的心上烙了个痕迹，于是从此铭记在心，一辈子都忘不了。

小时候的他是个在黑暗里待久了的胆小鬼，希冀着有一天能见到太阳，却因为心里的自卑，连接触到阳光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他只敢悄悄的关注着许意，把这份稚嫩却又刻骨的感情藏在心里，不敢让任何人发觉。

他以为以后只能这样，靠小心翼翼的窥视自己的光芒而度日，却不曾想，高二的时候有机会和许意同班，他也终于拥有触碰到光芒的机会。

他记得高二开学的那天，许意本来被自己的说话声音吵到，当时表情有些烦躁，是在看到自己的那张脸，才平静下来。

于是贺芒知道，自己起码有“长的合许意的胃口”这个优势，也似乎只有这个优势能留住许意。

后来他和许意在一起了，但他也没有丝毫的安定，反而就像是在竹竿上过河，始终患得患失，生怕自己的言行会让许意不满意，甚至有时候只能用一些自己都看不上眼的卑劣手段，才能让许意的目光多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一瞬。

毕竟他的性格不怎么讨人喜欢，不是吗？

不然许意之前怎么可能会和自己提分手呢？是他自己，太上不了台面。

所以，哪怕是年级主任对许意的谈话，哪怕是许意仅仅只是没有主动找他说话，就足以让他的世界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崩塌。

贺芒不敢让许意看出来自己的情绪，右手执笔，放在桌子上假装在做题，左手则放到桌下，用力握拳，手背的青筋隐隐暴起，掌心是一道道的血色的红印。

许意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悠闲的转着笔，思考了足足两节课的人生，最后她终于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她，许意，要考大学了！

001心想你男朋友都快崩溃了，你还有心思转笔走神。它心里默默祈祷许意能快点发现贺芒的不对劲，要是再不发现，贺芒的手都快被自己抠烂了。

在教室里龙场悟道以后，许意一身轻松，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放松的眯了眯眼。

贺芒见许意终于换了个动作，缓缓的松开左手，把左手的狼藉隐藏在袖子下，依旧低头看题，装作若无其事。

人生的难题想明白了，许意就想对贺芒使坏。

也奇怪，许意在认识贺芒之前也没发现自己这么欠，老喜欢在贺芒认真学习的时候逗他，不是捏捏脸，就是摸摸手。

偏偏贺芒每次还很好脾气的停下动作，仿佛是怕自己做题的姿势会让许意捏着不舒服，乖巧的任许意在自己身上捏来捏去，像是在捏一个布偶娃娃。

许意看着贺芒顺从的样子，一向都记得销声匿迹的良心才涌了上来，才想起来自己可不能耽搁贺芒学习，这才会遗憾的松开自己作怪的手。

许意这次也是，她闲散的靠着墙，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了捏贺芒的脸：“陪我玩。”

她说这话的时候理直气壮，丝毫不怕贺芒会拒绝自己。

贺芒基本微不可见的一僵，心里原本还处于崩溃点的情绪，因为许意这个动作，竟然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他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像往常一样，对许意露出了一个有些乖巧的笑容。

如果许意不认识贺芒，或者和贺芒并不熟悉，看着他这样的笑容，或许会觉得贺芒此时心情不错，可许意已经和他生活了整整一辈子了，对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甚至毫不夸张，贺芒一个动作，许意就能知道贺芒在想什么。

她看出了贺芒这个笑容里不易察觉的僵硬与勉强，十分像是因为怕自己担心而硬挤出来的，而且身子紧绷着，一看就是情绪不对。

许意没戳破他强撑出来的这副样子，像往常一样，很自然的搂住了贺芒的肩膀，发现贺芒的身子因为自己的这个动作，似乎微微有些放松，于是又搂的紧了些。

“我都两个课间没有和我的贺芒说话了，贺芒想不想我呀？”

阳光洒在许意的脸上，给她的笑容度上了一道温柔的金色。

想啊，怎么不想？

想到每分每秒都煎熬的什么也做不下去，想到满脑子除了许意什么都没有，却只能克制着情绪，继续如坐针毡般的苦熬。

贺芒竭力的抑制住着自己刚才汹涌而出的不安，对许意笑了笑：“一点点。”

001心想哪里是一点点，明明是亿点点。

许意把他额间落下的发丝轻轻抚在耳后，装作遗憾得跟他玩笑：“怎么才一点点啊，我都快想死我的贺芒了。”

贺芒明知道这是玩笑话，但心底的那些复杂的情绪，确实因为那句很想自己了而慢慢的有消散的趋势。

许意顺势握住了他的左手。

上辈子贺芒就爱折腾他的手，每次不高兴的时候都会折腾，而且还偏偏每次都是左手。

每当看到贺芒左手紧握，掌心被掐的血肉模糊的时候，许意就会和他的左手十指相交，把他伤痕累累的左手解救出来。

而后来，无论贺芒有没有继续折腾他的左手，许意都会和他的那只手十指相交，久而久之，许意也习惯了只要和贺芒在一块，就会握住他的左手。

贺芒怕她发现自己掌心的狼藉，只把手背小心的露了出来。

许意一边笑着问他，一边下意识的用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让贺芒感觉手背痒痒的，却又不想离开这温柔的暖意：“贺芒就不好奇，刚才年级主任跟我说了什么？”

当怀里的人肌肉无意识绷紧的时候，许意就知道自己问对了。

原来是因为年级主任跟她的谈话。

只是她有些奇怪，只不过是一个小谈话而已，有什么值当贺芒这样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