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涂药（1/1）

“什么为什么？”

“妹妹对哥哥好还需要理由吗？”

继而，她看到楚墨泫的脸色阴沉下去，她知道他想到伤心事，他被父皇抛弃，被并肩作战的友人出卖，他从战神成为人人唾弃的叛国者，那些老百姓的咒骂对于他来说，远远比不上身边的伤害。

“哥哥，我想姨姨了，我想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我知道不可能了，我不能再失去哥哥了。”

叶有熹抱住他，终于哭出声音：“哥哥，我怕，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从小声的啜泣到大声痛哭。

她的眼泪像是不要钱的大雨凶猛下，洒落在楚墨泫的肩头。

俏丽小脸埋藏在他肩膀，呜咽不断。

此时此刻，楚墨泫卸掉全身的戒备和愤恨，眼前的少女比他小两岁，十来岁的年纪，陪他入住冷宫，照顾他的起居，还要周旋冷宫里的豺狼虎豹，他有什么理由问她为什么？

他的脸抵在她的脖颈，侧过头，低喃：“有熹，我已经一无所有，我怕你爱我，再抛弃我。”

他已经无法承受“赠他空欢喜。”

他的太子生涯像是一场大梦，梦醒了，父皇下令杀了母后，而他也成为天下的罪人。

叶有熹紧紧抱住他，要将他的身子嵌入她的身子里。

他感受到她身上的热度，足以点燃他心底那盏要熄灭的灯。

“哥哥，我爱你。”

楚墨泫身子剧烈颤抖，他头扬起，不敢置信望着她：“我，不配。”

叶有熹怔住，她捧起他的脸：“你值得，公子世无双，哥哥是最好的，我等着哥哥他日登顶。”

他有这么好吗？

他曾好过。

可现在，他算什么东西？

叶有熹指腹摩擦他的脸颊：”在哥哥面前，人间颜色如尘土，我愿追随哥哥，等哥哥扶摇上九万里，揽星，衔月，逐日，之时，记得我这个妹妹一直爱你，从未放弃过一刻，不爱你。”

楚墨泫的眼泪滴落：“我，我恐怕要辜负你了。”

叶有熹眼眶湿润，嗓子艰难打开：“哥哥不要这么想，我会跟哥哥共进退，哥哥死，我也死。”

楚墨泫双眸微怔，没有继续话题，而是问道：“有熹，可以洗浴了吗？”

叶有熹点头：“可以了。”

“给我脱衣服吧，辛苦有熹了。”

“有熹不要哭，我会，心疼。”

叶有熹笑了，原来哥哥如此在意她。

温暖灯光下，叶有熹褪去楚墨泫的衣裳，她屏住呼吸，眼前的男子只穿一条白色亵裤，肌肤布满鞭痕，瘦骨嶙峋，单薄的让人眼眶湿润。

“哥哥，受苦了。”

她的手指轻抚疤痕，男子感受她手指掠过的地方，轻颤不已。

叶有熹抱起他，走向洗浴盆，小心将他放下，鼻中发出呜咽声：“哥哥，你先浸泡一会，我再你为揉搓。”

她背对着他坐在小凳上，望着外面苍茫的大雪，又下雪了，黑夜如白昼，照的人心慌慌。

静默。

天地间只有他们的呼吸。

等了好一会，叶有熹回头，哥哥的双眸闭着，她拿起一块软布套手上，轻轻揉他的脖颈，后背，前胸，细腰，大腿……

“不，要。”感受到她触碰到大腿根的位置，他难耐羞红阻止。

“好，不碰。”

叶有熹收回自己的手，低喃：“哥哥，你好像勃……”

“哥哥，没伤到你的根就好。”

楚墨泫抿唇，双眸紧闭，根本不敢看她一眼，只是喘气粗重不少。

叶有熹用干净薄毯子，抱起他，回到床榻，细细为他擦拭身子，手指冷不丁又碰触到那个隐秘的位置，这次她很自觉没有言语，柔嫩面容红薄了几分。

楚墨泫的眼眸始终闭着，直到叶有熹为他换上新的亵裤，他的眼泪止不住滑落。

“哥哥，不要觉得羞耻，你受伤了，我这么照顾你是应当的。”叶有熹柔声安抚。

楚墨缓慢睁开双眸：“有劳有熹了。”

“哥哥，我要给你上药了，会疼，你忍着点。”

“嗯。”

叶有熹扶起他的身子，抵在墙壁上。

她打开装有金疮药的玉瓶，手指勾了一点出来，涂抹在他前胸的鞭痕上。

难以承受的疼痛感袭来，楚墨泫浑身泛大量汗水，他皱眉发出破碎的声音：“疼……”

她仰头望去，这是一张怎样迷惑人心的面容，他眼尾透出绯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骨瘦嶙峋的身子控制不住起伏。

叶有熹张开嘴唇，徐徐吹向伤口的位置：“哥哥，忍着点。”

嘴唇不断往涂抹药膏的地方吹气。

清凉的药膏渗透他肌肤的纹理，他发出抽气，含着颓靡。

“哥哥好些了吗？”

楚墨泫点头，眼角的泪彻底掉落。

他似感到羞耻，抿唇，控制自己不要让眼泪再落。

叶有熹敏锐发现他的想法，柔语：“哥哥，在我面前哭没关系，我只会心疼哥哥，永不会厌弃哥哥。”

真的吗？一个只知道哭的废物，不会惹她厌烦吗？

叶有熹继续为他涂抹药膏，他眼睛看向不远处桌子上祭奠用的纸钱，目光幽深。

叶有熹为他涂抹好药膏，找到一件宽大的衣袍，裹在他身上，她低头为他系白色束腰带，“哥哥，这些纸钱我会收起来，等以后可以祭拜姨姨，我们再烧。”

楚翎羽送来这些东西，无非是要拿哥哥的错，到时候皇后再煽风点火，指不定皇上会大怒，将哥哥重新打入黑牢。

楚墨泫怎能不知这里面的缘由，他闭着眼睛道：“我不孝，若我是女子，母妃也不会因我受牵连。”

因他是男子，因他天纵英才，因他出尽风头，才遭受此劫。

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痛恨父皇的无情，可父皇不就是依靠手段狠辣才登上王位的吗？

是他太过幼稚，可笑，才会相信帝王的情感。

“哥哥，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怪自己。”

叶有熹捧起他的脸颊，低喃：“只怪这世道太阴狠，容不得人半分良善。”哥哥虽性格坚韧，冷淡不爱笑，但他的心是好的，跟着他的太监宫女都受到很好的待遇，他的下属也在他的调教下升官发财，可他太好了，世间阴险之人怎能允许他的好，这会衬托的那些人更加恶心，不堪。

太多无耻的人，想要看哥哥跌入泥潭，坠入地狱永见不到光明。

楚墨泫沉默良久，忽然道：“有熹，我不配你对我如此好，你走吧，不要陪我在冷宫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