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天山大泽（1/1）

一行四人一狼，撑着竹筏，顺着江水向西南行去。

刚上竹筏的时候，上甲还有些害怕，只敢坐在中间，随着路程的推移，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先是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慢慢走动，到了后来从竹筏这头走到那头，就像在平地上一般，好不开心。

小狼灰风倒是好像什么也不怕，除了偶尔跟着上甲在筏上转一转，它大多数时间都趴在翟月的脚边睡觉。

他们白天天不亮就下水赶路，等到晚上满天繁星时才敢寻个地点靠岸休息。

好在天公作美，这是第三天了，天气一直很好。

翟月坐在竹筏中间，自从离开大城，她经历了许多可怕和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换做还在大城的时候，这些事情她想都想不出来，就像一场梦一样，经历的时候觉得很可怕，回味起来，觉得当时的自己很了不起。

能挺过这么多困难险阻，平安地把儿子带出来，就是她内心最大的骄傲了，

“前面应该快到天水大泽啦！”鲁已站在竹筏前头，手搭在额头上向远处望去。

天水大泽，是三江汇流之处，这里四面丘陵起伏，盆地众多，这天水大泽就是三条大江的水流入此间最大的一个盆地汇成。

翟月站起来向前看去，只见水域越来越宽广，远远的，有很多飞鸟在水面盘旋，日光照在上面，金光灿灿，好不闪眼！

这样的美景，看上去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硕风停止了撑筏，竹筏就这么随性地跟着水流向那大泽方向飘去。

快到大泽前，硕风撑起竹竿，把竹筏往最近地岸边划去，靠了岸，他和灰风先跳了下去，灰风一上岸，就一改在筏上的懒散模样，开始在岸边周遭巡逻警戒，看看是否有什么可疑的迹象。硕风则把竹筏拉到岸上，然后其他三人也登岸了。

上甲在岸边蹦蹦跳跳，捡着小石子扔向江面，硕风和鲁已合力把竹筏拉到岸上。

登岸了，翟月环顾四周，这个江岸旁边就是一座小山，山上树林茂密，不时就有什么动物的叫声远远地从里面传来。

硕风背起行李架说：“走吧！”

“小叔叔，我们去哪，我们不坐竹筏了么？”上甲问。

“对，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上甲要辛苦了，后面的路全部都要靠你这双小短腿啦！”

“那这个呢？”上甲指着那竹筏问。

“放在这里吧，如果有人需要，就送给他用，如果一直没有人用，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到时候上甲也是个小伙子了，看看这竹筏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听了这话，鲁已笑着摇摇头：“硕风，你又逗他，等他长成个小伙子，这竹筏就算是摆在这，也是不堪用了。”

硕风嘿嘿一笑：“我就是想给上甲留个念想，希望他以后做个勇士，也能自己到处闯荡。”

“勇士！勇士！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做个勇士，保护阿母，就像阿叔和小叔叔一样！”

几人说笑着，从树林中钻进去往北方走去。

天水大泽的水域真广，走了三日了，只要在地势高一些的地方，都能看到那片宽阔的水域。

钻了几天的山林，天气也越来越暖和，只是这山连绵起伏，不知何时才能走出去。

“阿月，等回到盘龙龙山，你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鲁已问她。

“我定要用最好的布料，给你们爷仨，每人做两身好衣服，还有，新的靴子。”翟月认真地回答。

听到她这话，鲁已和硕风都一愣，然后看看自己身上，不由得大笑起来，是了，一路逃亡，衣服鞋子已经破烂不堪，看起来还不如大城的乞丐。

一路的奔波，竟然没有觉得那么苦。

翟月转过脸去，偷偷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

“阿已哥，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硕风重新挑起一个话题。

“什么？”鲁已好奇地看向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们穿山越林这么久，白天也好，夜晚也好，居然一个野兽都没有碰见，就连远远路过地野兽的影子动静都没有碰见。”硕风环顾四周：“难道在这西南蜀地，山上就只长树木花草，没有四脚的动物？”

这么一说，鲁已也开始警觉起来。他自小生长在大城都市，对这些山野中的环境变化并不敏感，但是在虞父山生活的那些日子里，每天晚上都会有野兽的嚎叫。但是现在他们同样身处深山，哪怕是晚上休息的时候，也几乎没有什么野兽的动静。

他们身上的生人气，对豺狼虎豹，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硕风，是不是你手上这对毒牙？这巨蟒的气味还留在上面，野兽嗅觉灵敏，说不定是闻到拿巨蟒的味道。”翟月猜测。

“应该不会，那巨蟒虽然骇人，但是特别凶猛的野兽，诸如老虎和野狼，也未必不是它的对手，灰风就是个例子，它当时不是还扑上去了么？”硕风摇摇头否定。

“你们有没有觉得，在屿川遇到的那个大黑，虽然看上去疯疯癫癫，但是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力量环绕的感觉？”鲁已想起了大黑，不由得脱口而出。

“力量，什么力量，发疯的力量么？我可没感觉到，不过，大黑确实是个好人。”硕风这么说。

“他......嗯，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他有可能不是人？”鲁已又展开了他的想象。

“他有可能不是我们这样的人，野人啊，猢狲啊，狌牲啊，就像聚落老人们的故事里面经常提到的那些，但是呢，他的面孔又不像那些，还有些，怎么说的，长得还有点俊。”硕风抓抓后脑勺，终于寄出这个形容词。

听到他俩的对话，翟月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看你们两个大男人，也开始嚼舌根，这一路上，没有野兽不是很好么？我们可以走的更顺些，难道非要遇到像那巨蟒一样的可怕东西，才算正常？”她笑着摇摇头。

两个男人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还有，那个大黑是个好人，可以说，也是帮过我们的人，能顺利出屿川渡，他也有功劳，对于有恩于我们的人，可不好背过身子就胡乱议论，什么野人狌牲，就胡说，人家是个深山的隐士，不愿来这烦杂人间而已。”

“我也喜欢大黑。”安静了好一会的上甲突然插话：“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回那山谷看望他，还要给他带好多好吃好玩的，他一个人太寂寞了。”

硕风看着翟月上甲母子，这是多么美好的母亲和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