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南逃·天意如此（1/1）

【泗州北接中原，南通吴会，正所谓梁宋吴楚之冲，齐鲁汴蕲之道。】

【这样一个地方落入金军掌中，对于完颜拔离速等人急兵南下的计划自然是再好不过，但对于此前对于金军南下没有分毫情报的赵宋朝廷，说是天降噩耗也不为过。】

【事实上，赵构也并非完全没有对于金军南下做出过准备。去年六月份开始，他就让江浙一带的州郡训练水军，又特意命令扬州城修筑浚壕，练习水兵，训练水战。】

【同时，他还转移了一个关键人物。十月十三，赵构让孟忠厚奉迎太后移至杭州，经过两个月时间，在十二月初五、完颜拔离速等人南下逼近之前，太后抵达杭州。】

【但不管如何做准备，实际上，赵构是完全没有金军能够这么快就兵临扬州的心理准备的，他并没有想到金军能够这么快、这么不受阻碍。及至泗州将消息传回，朝中大惊。】

【二月初一，赵构开始允许百姓和士兵躲避战火，又让刘正彦带兵护送皇子和后宫嫔妃去往杭州，他自己则是移驾到了江岸边的船上。】

【此时，不仅朝中人心惶惶，在金军即将抵达的各个前线城池同样混乱不已。】

【天长军（安徽天长）统制任重、成喜，带着手下的数万兵马直接逃遁，弃城不顾；而赵构急匆匆调到前线淮河一带阻挡金军的刘光世军，则毫无斗志，不等金军到来，在还没到淮河的地方就自行溃散。】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辅随即分兵攻打楚州（江苏淮安），守臣朱琳主动开门投降；二月初二，被守军抛下的天长军也被攻克。】

唐朝，贞观年间。

“倒是还来得及南逃，金军距离扬州还有段距离。”长孙无忌肯定道，赵构现在已经开始准备南退，扬州又可以走登船走水路，此时想要逃跑也还来得及——当然，虽然来得及，但也极为匆忙混乱。

在这样的匆忙混乱环境下，赵构本人肯定能跑得掉，毕竟是皇帝，他要是都没能跑得了，别人就更不可能了；但是赵构跑得了，南宋朝臣中谁能跑得了、谁会被困住、谁甚至会被乱兵所杀，就只能是朝臣们自求多福了。

李世民则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他之前巡幸到扬州一带的时候，应当是把宋朝历代君主的神主牌位都带过来了吧？这次跑的这么匆忙，他还记得这件事吗？就算记得，能安排妥当？”

二月初一让将领护送到杭州的是皇子和妃嫔，可没包含赵家太庙的神主牌位。

这就很难评。

皇子和妃嫔要送走，那送皇子的时候不能一并把太庙神主带上？一个是继承人，一个是列祖列宗，都很重要啊！

如果没有提前送走，那在这么慌乱的情况中，赵构还有那个脑子安排好？——虽然会有大臣提醒他，但是李世民还是非常怀疑赵家的神主会遭遇什么。

啊这……这确实是一个致命问题。贞观重臣们对于这个问题难以回答，毕竟太庙对于王朝而言何等重要，但是赵构的应对也让人很难往好的方面去推测……

不过，要说这方面的问题，房玄龄委婉道：“先前北宋的皇陵都是在何处？是在宋朝的京城附近吗？”按理来说，皇陵多半就是在京城一带，宋朝自然就是在汴京一带。

他这么一提，一群人仿佛拨云见日一般，顿时就感到了顿悟的感觉——皇陵都扔在那儿不管了，太庙神主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过是洒洒水啦，先例都已经摆着了，赵构他不在乎！

【二月初三，赵构派内侍邝询去询问天长军的情况，才知道天长军已经陷落，顿时没有了任何坚守扬州的心思，下一刻就开始出奔。】

【他披挂铠甲，就要出城。跟随他的，只有御营都统制王渊，以及内侍省押班康履等五六人。扬州百姓看到赵构不管不顾骑马而行的场景，瞬间大乱，纷纷也开始奔逃，为了争抢逃命的路而挤压践踏之死的人数不胜数。】

【而既然秩序已经失控，百姓们在奔逃的时候自然顺便就要出一口气——他们对黄潜善的怨恨非常深重。此时司农卿黄锷恰好准备渡江，就被当做黄潜善杀掉了。除了他，少卿史徽丞范浩、给事中兼侍讲黄哲、左谏议大夫李处遁等人，皆为乱兵所杀。】

【赵构此时一马当先，已经到了瓜洲，在这里等到了急匆匆追上来的吕颐浩和张浚，几人一同乘坐小舟渡江，抵达了镇江口，随后进驻镇江府。】

【百官皆未至，诸卫禁军无一人从行者；而镇江百姓听闻皇帝车驾逃奔至此后，纷纷躲进山谷，城中因此一空。】

【赵构这时候总算缓过一口气来，对曾经建议他南迁建康的右谏议大夫郑悫说：“不用卿言，及此。”】

【当晚，金军就到达了扬州——这是完颜拔离速等将领带领的万名精骑中，又分出来的五百人，由马五带领，抛却其他所有目标，直抵扬州。马五因天色已晚、江河阻拦，没有继续追击。】

宋朝，开宝年间。

赵匡胤冷哼一声：“他倒是惜命。”一刻都等不及地就要跑路了，还能记得要披挂铠甲，真是非常重视自己的性命啊！

不过，惜命倒不算什么坏事，但赵匡胤受不了的是赵构这么不管不顾、什么准备也不做、什么防范也不留的逃亡方式。

大敌当前，王朝内部重要的事项很多，但一个大前提就是稳定！基本的秩序和规章法则必须能够维持住！

换言之，即使赵构马上就要跑，也要稍稍维持一下表面功夫，保证一下最基本的秩序，而不能一点表面功夫都不顾，直接当着百姓的面就骑马飞奔。稍稍遮掩一下不行吗？低调一点绕个路什么的不行吗？

这当然不是说扬州百姓的性命多么重要，因为这件事互相挤压践踏而死多么可怜——这纯粹是因为一旦秩序崩溃，后面的连锁反应必然会让大宋、让赵构都难以招架。秩序消解，想要回归原本的状态，必然要付出代价。

看看那被当做黄潜善杀死的倒霉鬼黄锷吧！还有那些死于乱兵的臣子。乱兵杀死大臣、杀死无辜之人，只是一个开始；他们那般憎恶黄潜善和汪伯彦，怎么不会想要实现自己的要求？

赵构这时逃过了金军，但能够逃得过大宋秩序混乱之下找到机会的那些有一定权力的不满之人吗？

赵匡胤可以肯定，围绕黄潜善和汪伯彦还会有一些变故还没有发生；而这次混乱之中，军中也多半会有所动荡。

辽朝。

辽道宗耶律洪基对于宋国最终居然搭上那些女真人，共同夹攻大辽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宋国到了那时候也没有成功，最终还被金国瞧出破绽，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赔上了自己。

他虽然也不见得愿意让金国得到多少好处，但看到如今赵构匆匆南逃的狼狈之景，还是有几分幸灾乐祸：“赵构这次走得这么匆忙，扬州又已经大乱，他估摸着也就是只身逃脱吧？镇江府大约也没太多能够供他使用的东西。”

哈，现在可是将将二月，即使南边没有那么冷，也显然不会温暖到哪里去，赵构这么披甲骑马而来，什么都没有带，怕是要受一番罪了。

【二月初四，金军的一部分骑兵抵达了瓜洲，此时大量军民还挤在瓜洲，争相逃亡。金军在这里缴获了大量金银财物，布帛珠玉，其中还有不少宋朝朝廷见势不及匆匆放弃的。】

【而更关键的一些东西也在这里遭到了损失——宋朝九庙神主。】

【负责带着诸位太庙神主逃亡的是太常少卿季陵，以及他的亲事官李宝。虽然季陵负责的是这样紧要存在，但连赵构自己都逃得匆匆忙忙，不记得召集侍从护卫，更何况去安排护卫随同季陵一道护送九庙神主？】

【所以，季陵就只能和李宝一同自行逃亡，李宝背着九庙神主。】

【一路逃至瓜洲，金军已经到来，季陵决定弃船上岸，而李宝背着神主被金军追赶，匆忙混乱之下，竟然丢掉了一个神主牌位。】

【北宋九帝，共有九个神主牌位，也就是九庙。那么，此时丢失了的这个神主牌位会是谁呢？】

汉朝，元狩四年。

刘彻神情严肃，目光炯炯，一派威严之色：“朕打赌，这个不幸的绝对是宋太祖！”

卫青等人原本还以为皇帝这般正色严肃之下，是想要发表什么重要话题，或者批判一番赵构的不敬先祖、不尊祖宗……

算了，他们不是也习惯了陛下的这般性格了么。

不过，若是真的如陛下所说一般，此次逃亡中不幸丢失的正是太祖神位……这也太巧了，难道正是天意？

宋朝，开宝年间。

赵匡胤心生不妙预感——神主牌位遭到如此对待，本就是不应该，这完全可以算作赵构不孝之举。但是话说回来，事已至此，丢失了神主牌位固然不好，但神迹也并不需要这样特特反问一番。

纵观以往，每一次神迹在讲述的过程中突然这么问上一句，那多半就是这个结果实在有其独到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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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迹没有让他们等待，在问了一句后，便直接往下讲述。

【不幸丢失的，正是宋朝开国太祖赵匡胤的神主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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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观看神迹的人心中都不由感慨：这也太巧了吧？虽然都说无巧不成书，但这份巧合也着实属于千载难逢，只能让人感叹一句天意如此，实属天命啊！

北宋九帝，偏偏最终因缘巧合遗失的，就是太祖赵匡胤的神主牌位，这除了天意，还能是什么呢？

当然，这不是说丢失太祖神位的事情不离谱。事实上，在皇帝有心送皇子和后宫妃嫔跑路，却没有把祖宗神位送走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很离谱了。

宋朝，开宝年间。

不好的预感变成事实，赵匡胤青筋直跳，但却没有眼前一黑。大约还是有了预感，又有了前面数次的反复锻炼，让他的耐受力已经比原本的自己高出了不少。

他有些恍然，又有些讥讽，冷冷道：“大宋九帝神主，居然就是被一个太常少卿带着亲事官背在身上护送？而遇到混乱之际，偏偏又是朕的神位被不幸遗失了？”

他几乎想要笑出声来，这多么荒诞可笑啊！为什么不笑呢？

不过，看到赵光美、赵德昭、赵德芳三人或恍惚，或战战兢兢的样子，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兀自冷嘲起来：“这或许就是天意，是上苍的指示，也是给朕的指示。”

赵匡胤倒不觉得这是那季陵和李宝故意丢弃太祖神位，再如何，他都是大宋的太祖，是开国之君，这二人不会想要主动丢弃他的神位的。但这样说来，不更显得讽刺，更显得是天命在昭示吗？

北宋九帝，除了他自己外，剩下的都是好弟弟赵光义和赵光义的子孙后代——而此时辗转遗失的，恰恰就是他这个例外之人。

“大哥……”赵光美看着赵匡胤，欲言又止。

赵匡胤微微笑道：“没事儿，神迹告诉了朕这件事，就是在告诉朕，这就是天意！”

赵光美闭上了嘴，赵匡胤则接着道：“这正是说，赵光义和他的子孙的大宋，与朕的大宋，并不能等同啊！他们自成一脉，朕这个太祖，虽然是开国，但却并非完全一脉，怎么能够算到一处呢？”

所以，这个北宋，也不能全然等同于他赵匡胤的大宋啊。

想到此处，赵匡胤豁然开朗：反正赵光义已经玩儿完，接下来的大宋，就是自己的大宋，是自己子孙的大宋，必然能走出一个辉煌的、与神迹中这个北宋不同的未来。

见皇帝脸色缓和，重新精神奕奕起来，赵光美和赵德昭、赵德芳也松了口气。虽然暂且不完全明白皇帝脑中是如何想的，但结果是好的。

却突然听见赵匡胤又说：“所以，这个赵构什么时候能完蛋？朕是一点也不想等了。那些想要搞掉黄潜善和汪伯彦的人，不若将他一并搞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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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真的太巧了，巧得让人觉得这就是天命。

再加上赵构最后传位给了太祖一脉……

赵构扬州匆忙难逃，称作“维扬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