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怦然不能心动(1/1)
翌日清晨,相柳和予起身洗漱过后踏着朦胧的薄雾前往玄宫。
繁华热闹的宴玄宫内,声乐清畅,觥筹交错,酒香从碰撞的琉璃盏里溢出,飘散在喧哗的宾客之间。
颛顼端坐在高位上,举起酒杯略带清贵和威仪道“此番治理云渊水患、平定幽谷村,尔等三人功不可没。想要什么奖赏?”
座下的予和相柳面面相觑,二人又一齐看向少典文征,示意让少典文征回话。
少典文征站起拱手作揖,慢条斯理地道“黑帝治理有方,我等三人受了庇佑才有此番作为,何来奖赏直说呢。”
予似笑非笑地盯着少典文征,既要考虑到帝王的威严,又不能失了礼数,文绉绉的。
一番宴饮过后,予站在殿外仰望着玄宫黄色的琉璃瓦,琉璃瓦在晨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汉白玉须弥座台基巍峨阔丽,直入天宇。
“姑娘!姑娘请稍等!”祈山看到正欲离开的予,他提着衣摆大步地往前边走边喊。
柔和的光洒在她如玉的面庞上,顾盼生辉,单螺髻温婉可人,身上白色的羽织披肩闪耀如流光,她只远远地站着,便让人感觉通往殿前的四十八级白玉石阶如同难以逾越的天堑,令人自觉渺小,不敢亵渎神明。
予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人,眼波流转之际想起了是那夜灯会上的男子,便笑语盈盈地同他问好“原来是玉面公子,予这厢有礼了。”
“不敢当不敢当,那些都是虚名,姑娘唤我祁山便好。”祁山连忙解释着,生怕自己和她有距离感。
予清澈的双眸直视着祁山,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祁山,姓祁,擅长封印一族的祁氏族人,云渊一战的锁神链便是出自祁氏之手,祁氏族人为的是碎银几两,还是另有所图,居然敢打神的主意,真是狼子野心。
“公子唤我所为何事?”予语调波澜不惊,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鲜花赠美人,此花鲜艳无比,最衬姑娘天姿国色。”祁山手里拿着一株带刺的红色曼陀罗花,递到予的面前。
予想起自己那日戴的金色面具,也是曼珠沙华,便拿起他手中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开在天界之花。它盛开在阴历七月,长于夏日,却在秋天结花,又因春、秋分时节交替称为“彼岸”,故又名曼陀罗,又叫做天涯花,舍子花。
“在下还有事要处理,先行告退。”祁山送完花后,旋即说道,便匆匆离去,让人难以揣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予细细端详着那株曼珠沙华,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且有花无叶,指尖轻轻一触被残留的一根刺刺到,指腹溢出了一滴殷红的血珠,毫无疼痛感只觉内心有些说不清异样。
她拿着那株曼珠沙华穿过长长的走廊,只记得——
那天的阳光薄薄的,枝头上的银杏树叶像一把把黄色的小蒲扇,高大的银杏树刚刚撑起浓荫,相柳斜倚在银杏树下的榻上,一阵微风袭来吹起他肆意垂下的衣摆,他骨节分明而又白皙的手搭在茶几上,有意无意地轻敲着,就像在她心上敲了一下又一下。
越靠近他,心里便扑咚扑咚地跳个不停。太阳照在她的脸庞上,自耳朵到脸颊,传来一股烫烫的感觉,似被灼伤一般。
相柳看着朝自己而来却红了脸的予,意有所指地问着她“你怎么了?”
予离他只有几步之遥,她迈着莲步想更靠近他一些,心底却传来一股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她随即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被刺刺到的手指,手指上长出了几条红色藤蔓一样的东西,缠住她的手指,让她心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你别过来,就站在那里。”予抬手制止,不让他再靠近自己。
相柳内心升起一团疑云,却在看到予朝自己丢过来的那株曼珠沙华那一刻,恍然大悟。
曼珠沙华,此花结果,或酸,或甜,或苦,或无味。花上有刺,刺上有毒,称为情花毒。人若被刺伤,不动丝毫情爱之念则相安无事,若一动情爱之念,便会引发体内毒素。
“你……”相柳眉头微蹙,有种喜悦之感轻轻划过他的心海,上面泛起一圈圈涟漪,脸上却神色几番变换,整个脸庞都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
“我…怦然……”不能心动,予没说出剩下的话,此时却窘迫到极点,内心的想法好似被洞穿,头都不敢抬。
渐渐地,一切好似归于平静,他那张俊美妖冶的脸上只剩一抹深刻的思虑之色,浓重如雾。
相柳叹息一声,压制住内心的悸动,双手颤抖地拿着那株曼珠沙华,对予沉稳道“我给你找解毒的法子,别担心。”
“嗯。”予发出低如蚊蝇的声音,让相柳感到有些意外。
在情花毒还没有解开之前,他和予不能有过多的接触,否则予毒发,会感觉到万蚁噬心般的疼痛。
相柳脸色紧绷,深浓的眼睫轻轻颤着,漆黑如墨的眸径直看向予远去的背影,仿佛燃着的两簇火焰。
“其实…狼狈的又何止你一个呢?”相柳清越的嗓音透出沙哑,自嘲道。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相柳觉得予不如被下的毒是“相思子”,这样他还可以直接把毒引到自己身上,但情花毒却不一样,中毒者若不动情则相安无事;若是动了情则会毒发。
是夜,相柳熟睡中见到了自己一直居住的海。
平静的海面,像柔和的蓝色丝绸,微微荡着涟漪,一望无际的波涛,有时海水却歇在予的脚边,轻轻絮语。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又梦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