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白云渡（1/1）

一别晋城向南去，匹马醉春风。独携酒壶挂腰间，梦始幽魂中。

呵，曾几何时还在感慨着活着的意义何在。如今，生与死的抉择就如此突然摆在自己的眼前。

现在，是真的不知道死亡会在何时到来了，或许就会在明天突然出现。

掌门留下的讯息也就那些，只能寄希望于体武的修炼了。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没有经历江湖上的风风雨雨，挺无趣的。”

策马走在荒芜的路上，北风开始渐渐变得萧瑟起来。枯黄的树叶在地面上铺成一层，树叶沙沙作响，那是马蹄踏在上面的声音。

路上行人并不算很多，有时会有马车经过，偶尔也能看到疾驰的骏马，不知其中有无“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快马？

柳漠驻马临溪前饮马，看着南方某一处方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鲜活明艳的碧绿。再看看身边的枯黄萧瑟，那里的确很令人向往。

“咳咳～”

枯叶上多出一抹略带黑的红色，那是柳漠吐出来的血液。

赶路的这些天以来，每天都会如此。自从那次月下受伤后，柳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折磨。

隐疾在深处，却无根源。生死在眼前，却又并非无药可救。

每每行于路上，柳漠都会修习体武，只是结合了九鸣山生灭堂枯缘的五禽戏。

虎，鹿，熊，猿，鸟。

本来柳漠也不会想到将二者结合在一起，只是在离开晋城的路上碰到一位渔夫。

说是渔夫，却又不像是渔夫。

捕鱼而不用钓，捉鱼而不凭船。

这渔夫倒是个奇人，捕鱼从不捉单只，入水到出水必然能收获一窝大鱼。

那渔夫只是潜入水中，学着江鱼的动作，便能摸清鱼的方向。

柳漠初次看到的时候感到十分惊讶，那渔夫只是用身上破旧的麻布衣服就能将鱼群收入囊中。

柳漠好奇，便下马询问，那渔夫姓“江”，从小就和江河鱼群打交道。

“自幼便喜潜水观鱼，常常偷偷从私塾跑出来到江里潜游。父母以为耻，乡邻骂其废。也没攒下什么好名声，也算是臭名昭著。

不过我没有那么想，谁说不去考取功名就活不下去。我和父母因此产生了隔阂，于是我就摔书而去，从此远离家乡，也和乡人断了所有往来。

可是那又如何呢？我如今自由自在，与江湖做伴，以捕鱼为乐。还结识了一位俊秀的采莲女，现在正是我的妻子，生有一子，也是挺幸福的。

每个人都有存在的理由和意义，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就没有约束我那儿子……”

谈起儿子，渔夫眼里迸发出藏不住的笑意。

“我那儿子前些年参军服役，可是带着成为将军的志向去的。一个月前得空回家探望他老子来了，说是刚刚升任为千夫长以后大有可为……”

柳漠和渔夫相谈甚欢，便称其为江伯。至于那些捕鱼的方法，他只说是平时观察得多了，就试着模仿，熟能生巧罢了。

柳漠被邀请到江伯的家中，当天就品尝到了那些鱼的滋味。

那是一个并不算很大的茅草屋，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也都一件不差。

在门口的角落处，却有一件看着和这个破旧茅草屋格格不入的东西——一件祥龙木雕。

看着柳漠有些惊讶，渔夫解释道：“这是前些天我那幺儿带来的，说是什么能保佑我不受水害。

哈哈！和这江河打了一辈子交道，早就和龙王爷混熟了。不过那小子也算有心了。”

子欲行志，父母不拦。子欲千山外，父母不阻，则千山亦不可阻。

明事理，通人生，这位渔夫好像早就看破了红尘。

只是在柳漠这里，只是激起了对于父母的怀念和想象，因为只能局限于想象。

离去渔夫家，入山林见玄兽，随手灭之。

不过回忆起渔夫仿鱼，凌霄观玄兽创立《凌霄步》，柳漠就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此前一直以静态修习体武，用心火焚身，收效甚微。

那如果，以动态炼身，会当如何？

虎爪，鹿形，熊掌，猿拳，鸟态。

柳漠此前跟随枯缘采草药时，枯缘时不时便会打一套五禽戏，说是凭着这玩意儿还能吊着一条老命，再多呼吸些世间的灵气。

幼时的柳漠当然不懂，只是跟着学，只是时至今日终于派上用场。

而且，有着出人意料的效果。

甚至于柳漠觉得自己随时都能突破第一层的屏息境界，达到炼神的层次。

据云端师兄记载，屏息境后，便是炼神。炼神大成之际，便可元神破体，炼出身外法身。此与道教一门传说中的道诀“法天象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于是此时望着远方的苍翠时，柳漠还在打着那套融合在武练之中的五禽戏。虽说依旧会在不经意间口吐瘀血，但能感觉到体能的逐渐增强。

一套五禽戏下来，柳漠长舒了一口气。自从晋城枫炽山之后，柳漠再也没有动用过月华引。

因为死神随时都有可能从天上莹白的月亮之中跳出来，收割自己的性命。

这些时日以来，虽说无人相伴，却一直有这匹马一直在陪伴着柳漠。

柳漠轻轻抚摸着马儿柔顺的皮毛，不禁感慨道：“可是，当我离去了，你又该怎么办呢？”

片刻的休整之后，柳漠飞身上马，从片片赤黄走到盈盈翠绿。

深秋时节，竟有如此地方，四处皆是漫山遍野的翠绿。在光芒之下，绿的色彩弥漫，透过无尽的绿，隐隐可见粼粼水光。

是溪流的律动，和着风鸣，拨动了天上的白云。

草深处尽水，水深处尽河，天高处层云。

此地即是——白云渡。

柳漠攥着手里的令牌，盘算起时间。

十日前，令牌上一道流光传来消息。

“令牌分为三个，集齐之后可以打开白云渡宝库之门。”

此外令牌上还有另外一人的传信。

“三十日之后，白云渡月夕潭，共探宝库，同分所得。”

柳漠停在一处瀑布面前，看着飞流直下的水帘，又深深陷入回忆之中。

惊雷一般的瀑水击石声中泛起一声轻轻的呢喃。

“白云渡，月夕潭吗……”

喧哗的水花旁边，拴着一匹神骏的马儿，马儿的附近，湿润的地面上，有着一道鲜红色在水中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