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厌弃一个人不需要理由（1/1）

颜凉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子里一股炽热的战意燃烧着，握紧管笛，身体微微半蹲，以一个霸气无敌的凤起梧桐起手式亮起，黑衣人见过的高手不计其数，竟觉得眼前之人气息绵延无尽，似风似雾，动静之间隐隐然有种大宗师的风范。

心中警铃大作，更不敢再大意。

颜凉一声清啸，骤然飞天而起，如凤凰冲向九霄，双翅如火，夹裹着雷霆万钧之势俯冲而来，恍若排山倒海，气势恢宏。

“八仙过海！”

火凤过八仙阵，当即烧的各路大仙痛呼惨叫，断肢残臂满天飞。

颜凉去势不停，直冲为首那人，手上管笛化为利剑直刺咽喉，黑衣人冷冷一笑，长剑挥起，毫无惧意的直挡而来，管笛与长剑相交，发出清脆的一声长鸣，霍然两股弥天巨力撞击在一起，居然彼此不分胜负。颜凉手上管笛倒转，改刺为切，可就这短短的一瞬间，对方立即缠上，居然再也挣脱不得。

对方长剑如游蛇般紧追不舍，原本倒地的不起的人又站起来了三个，同时前后夹击，颜凉到底是管笛不称手，对方又人多势众，齐齐压下来，一时之间倒有些左右不支。

玉狐宗果然厉害！再斗下去，时间一久，她知道自己必败无疑，当即不管左右的攻击，一掌朝为首黑衣人劈去，这一掌蕴含了她三成的全部功力，就算这人再厉害也不死既残，可对方的反映有些奇怪，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快速抬掌主动迎来。

颜凉的反应何其快，当即抽手后退，但对方动作更快，像是非要接她这一掌般，主动将手掌送出，双掌匍一接触，她当即感觉自己的内力流水样从掌心里流散，落在他身上的不过是一只软绵无力的细滑小手，不带丝毫内力。

颜凉一惊，立即回身躲避，但仍被他的掌风刮到，身体如被巨石砸中，狠狠地砸向地面，登时吐出一口血来。

“玉狐化形！”

她曾听闻玉狐宗的另一门秘密功夫叫玉狐化形，可化去人功力，十分神奇。没成想今日自己倒是得缘遇见。随意擦掉嘴角的血迹，站起身来，淡淡笑着：“看来你在玉狐宗的地位不低啊，居然会如此精妙的玉狐化形。”

对方冷哼着，“没成想你还是个识货的。”

“反正我都要死了，何不让我死个明白？洗剑阁风火雷电四大长老，你是哪一位？”

对方没料到一下子就猜中自己身份，登时目露凶光，“不必留了，立即杀之！”

本想着留下颜凉约束箫褚白，可如今身份暴露，这人已留不得了。

四人一改刚才束手束脚的保守战法，一起朝颜凉猛攻而来。管笛此时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成了累赘，将管笛插在腰间，抽出自己的匕首护身，现在的她处境十分不利，武器不合手，内力一时无济，这时候遇上使出全力的玉狐宗更是九死一生。

长剑当胸而来，匕首横挡，仍旧是肩上被划了一道。就在她以为自己小命玩完的时候，突然一柄长剑挡在了身前，一袭白衣轻飘飘的落地，霍香衣落在她与黑衣人之间，头微低着，目光游离不定地看着地面上的暗色黑影。

“霍香衣！”

为首那人怒喝，“你是要拦我吗？”

霍香衣觉得心绪难宁，胸口绞痛的厉害，可他仍笔直的站着，不犹不豫，像一道洒落人间的漫漫清辉。

他轻轻晃动着越发沉闷的脑袋，声音却仍清亮坚定，“抱歉了。”

对方怒极，恨不得立即将霍香衣碎尸万段。

一只细软的小手从背后拍了拍霍香衣的肩头，颜凉的脑袋从他后面伸出来，“霍师兄，你若真想帮我，就把剑借给我吧，我的对手，向来喜欢自己亲手解决！”

霍香衣低头看着那把宝剑，仿佛手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慢慢抬了起来。

“谢了！”

颜凉接过剑，重新缓气运力，内力微微在剑上游走，赤霄剑登时发出一股暗红色的诡异光芒，剑上纹路慢慢清晰苏醒，仿佛一只睡醒了正在微微喘息的红色巨龙，明明是蛰伏不动，却自有一股威压。

颜凉惊喜不已，“真不愧是绝世名剑！”

霍香衣看着赤霄剑散发出来陌生的暗红色光芒，不敢相信，原来他用了两年的赤霄，居然是这样的。在他的手里，那不过是把死剑，可今天，他似乎听到了那剑的呼吸声，看到了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眸。

她抽出宝剑，对身后的霍香衣道，“看好了，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血剑赤霄！”

刹那间红光大作，映衬的她宛如周身血红的地狱恶鬼，红刃比嗜血的鬼蝙蝠还可怕，有了剑的颜凉宛如变了一人，霍香衣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将剑用到如此极致，也从未见过战意如此疏狂的女子，好似她已不是凡俗之身，而是从九天踏空而来的烈烈战神。

为首那人吃不住颜凉如此狂放无忌的剑招，知道再纠缠下去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恨恨地剜了霍香衣一眼，带着剩下的一人飞身而去。

颜凉不想赶尽杀绝，留了尾巴，才好钓鱼。于是见好就收，将剑插回剑鞘，血红色光芒渐渐散去，又恢复成古朴沉寂的样子。

颜凉将剑还给了霍香衣。

“我从未见过这样狂放无忌，霸气无敌的星云剑。”霍香衣心中仍震撼莫名，星云剑是洗剑阁的入门剑法，每个人都会的基本剑招，却被她使出了一股星河倒转，毁天灭地的霸气来。

“心无忌，剑才能无极。”

心无忌，剑才能无极。霍香衣轻轻念着这句话，自嘲一笑，神色晦暗难明，想起自己这些年小心翼翼，步履薄冰的修行，剑一如他人一样，谨小慎微，透着一股子的卑微和不自信，惶惶不可终日，自己早困死了自己。

颜凉看着霍香衣，知他此刻心绪难宁，道，“你不如跟着我，洗剑阁不回也罢。”

霍香衣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仍是往回走。

“你如今得罪了门内长老，回去以后定然是要挨罚的。”颜凉仍劝道。

“我还有需要确认的事，颜姑娘，就此别过吧。”

见他坚持，颜凉也不好再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自己要走的路，她也不能强迫别人什么。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洗剑阁，便将手中管笛抛了过去，“我知道这笛子可以操控鬼蝙蝠，但我其实根本不会吹。”

霍香衣霍然抬头。

“我只是试一试有人能不能沉住气罢了。”

霍香衣看着手里的笛子，不再说话，慢慢走了回去。

回到客栈时，天色将明，洗剑阁众弟子见霍香衣一直未回，纷纷等着，都没有休息。见到霍香衣回来神色有些不对，颜凉也没有跟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怎么敢问。

霍香衣打发了众师弟师妹回去休息，径直来到二楼，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缓慢的轻响。

不堪负重，却也在忍耐着。

霍香衣没有敲门，径直推开了雨师妾的房门，房门“咣当”一响，吓了雨师妾一跳，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最端方有礼的大师兄居然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

霍香衣神色淡淡，将手中长笛递了出去，“你的笛子。”

雨师妾看着笛子，半晌，邪邪一笑，不怎么客气的将笛子拿了回来在手里转着。

霍香衣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第一次觉得他如此陌生和凉薄。

“你就是吹笛人？”

雨师妾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目光不善的上下打量他一番，冷然道：“你破境了？这种情况下都能破境，我真是有点佩服你。”

说罢，大摇大摆的坐到桌子旁，自顾自地斟茶，“我要是你，就先担心一下自己吧。未经师父允许私自破境，真是胆大妄为。”

霍香衣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仍是直视着他，“你也中了尾玉之毒？那你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雨师妾喝茶的动作稍停，嘴角微翘，“你知道的可不少。当然是自愿的，你不知道吧，我们洗剑阁上下都服用过尾玉。”

“为何我却从未服过尾玉？星怜，田青他们……”

雨师妾有些烦躁的打断他，“尾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给你？难道要助你再次破境？霍香衣，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你不知，在师父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吗？”

一股怒火冲天而起，长发当空而舞，长袖烈烈，雨师妾以为霍香衣要禁不住怒火暴起发难，他正烦闷异常，正好没地方撒火，忍不住就要出手还击。霍香衣却忽地咽下了那股怒火，长发慢慢飘落了下来，衣袖长垂，神色间一片凄凉悲苦，恍恍惚惚，怅惘失神，“我不知，我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惹的师父如此厌弃？”

雨师妾看着他伤心难过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厌弃一个人，还需要理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