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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王不留行大驾(1/1)

马车悄无声息的停了下来。

箫褚白扶着颜凉下了马车,马车停在一个宽敞的院子里,看不出这是哪里。几盏灯笼高高挂着,映衬的周围雕栏玉砌,富丽堂皇,院内矗立着一座格外精致气派的二层小阁,高额大匾上写着,明霞阁。

眼角轻轻一瞥,就看到屋檐之后更有屋檐,檐角层层叠叠,数不尽是几进几出,无数美貌婢女往来穿梭,道不尽的富贵华丽。

所以,现在我这是到了哪?

颜凉在院内转了几圈,吃惊的都忘了拿斗篷遮掩自己的面容。

长门还有这样豪华气派的地方呢!

“箫褚白,你们长门也太财大气粗了吧……”

箫褚白任她四处看着,并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淡声吩咐道,“春雨,夏梨,照顾好老夫人。”

“是。”娇美的婢女答着,声音和腰一样柔软细腻。

“沥沥回来之前,你就在这里安心休养,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你最好也不要到处乱走,这里机关众多,容易误伤迷路。”

“沥沥是去了哪?”颜凉老眼亮亮地问。

“去找可以救你命的人。”

颜凉的笑容慢慢敛了起来。

箫褚白回身,低头看着她,“我们每个人都在很努力,没有人有过放弃的念头,你自己……也不要轻言放弃。”

他直直地看着她,目光沉沉,声音那样轻柔婉转,依依劝着,“还有三天,他一定会来,我们再等等,好吗?”

好像在哄慰吵着要娘亲的小孩子,他极富耐心地好言劝着,语气温柔,神态近乎宠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仔细斟酌着措辞。

颜凉看着那样近乎偏执的一心只想救她命的人,思绪慢慢起伏,她非顽石,又怎会不知箫褚白为救她所付出的那些努力。可她,有必须知道的答案,这个答案隐隐呼之欲出,已经压过了一切理智。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颜凉直视着他的眸子,将他每一点情绪的变化都收纳于眼底,“陆朝颜因你而死,可是你的无心之过?”

风想要吹起他的衣摆,最终又无力的垂落下来。他垂眸沉默了一会,最终仍是决定开口,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如果我知道,只因为我去了晓雾山,就招致两仪宫满门被灭,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去找她。”

两个人默默地看着对方,四目静静相对。箫褚白的眼中,朱梅片片零落成泥,空余一根寒枝,在冷风中料峭生寒。

“听闻晓雾山,十里桃林风景秀美,我真的只是想去看看那样的景色。”

“但是我到两仪宫时,只有一片废墟和满地尸骸。”

十里桃林,在他决定动身的那一刻就已经毁了。

“去找她,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夜风轻轻吹起灯笼,暗红色的光随风沉闷地舞动,几只飞虫围着灯笼嗡嗡叫着,不知疲倦。两人静默地站着,隔着几尺的距离,不远不近地看着对方。

颜凉头一次在箫褚白清冷的面容上,看到那么多的情绪,有悔恨,有自责,有痛心,甚至有着隐隐的企求。

他就那么看着她,欲说还休。

三千两仪宫人,都是他背上沉甸甸的血债,能还一分是一分,能还一寸是一寸。

颜凉低垂眼眸,避开他的视线。

他的眼神那么滚烫热烈,仿佛在企求着她活下来,活着,不要死,好吗?不要死在他的面前。

他的手,已经不能再沾染两仪宫的血了。

只有她活着,他才可能找到救赎。

颜凉轻轻笑了,笑容苍白,充满了疲惫的老态。

他不是在救我,他是在努力的救自己。

轻轻闭上眼睛,缓缓道,“三天,我还等得起,我一定会拿出十成十的努力,好好活着, 不辜负……你的一片苦心。”

“你想开了就好,这几日什么都不需想,好好休息。”箫褚白似舒了口气,“需要什么只管吩咐春雨,夏梨。”

“好吃好睡又没什么技巧,我向来是无师自通,你完全不必担心。”颜凉笑着说,只是那笑只浮在了表面,根本没有深入到眼底。

见箫褚白还要说些什么,颜凉打着哈欠将他赶走,“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困,你再啰嗦天就要亮了,我还睡不睡了?”

箫褚白不想打扰她休息,向下人细细交代了一番,这才离开。

颜凉躺在香软舒适的大床上,分明困极,思绪却异常清醒,无论如何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偏偏,有的人执意要她死,有的人执意要她活,什么时候死和生都不由自己,全凭他人做主了?

何曾有人,在意过她的想法。

何曾有人,真的在意过她。

她慢慢伸出双手,看着这双枯朽残破的手掌,手上布满了暗褐色的丑陋斑纹,颤颤抖抖,有若枯木。

怎么可能有人面对这样残破苍老的面容而毫不在意呢,原来,本就不曾入心,不曾入眼,又何来在意。

一双枯手紧紧地攥着锦缎被子,颜凉近乎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人老了,就特别容易多愁善感,容易胡思乱想,身似浮萍,在江湖上飘荡十几年,不但没有练就一身的钢筋铁骨,反而,慢慢被磨去了棱角,变得卑怯懦弱,不堪一击,蝇营狗苟,浑浑噩噩,直至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

曾经的她如此风华绝代,屹立于万人之巅,如今却需向人摇尾乞怜,靠他人施舍温暖勉强度。没了自信,也早没了自尊。

她闭上眼睛,将满腹的思绪尽数吞回肚子里,慢慢咀嚼消化,将心里颤颤巍巍燃起的那一只残烛轻轻掐灭,世界又陷入一片黑暗,她就在这样的黑暗中,不甘地攥紧了双拳。

若真的可以活,她一定,一定要一步一步重新爬回她的苍穹之巅,俯瞰世间一切如蝼蚁,把自己的命,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里;她要把心锤炼成世间最坚硬最冷酷的石头,无论是谁都无法吹动起丝毫波澜;她要,她要变成那一片天,阴晴圆月,雷电雨雪全凭心意,高兴时润泽万物,伤心时就肆意宣泄,无所顾忌,她要,放肆而热烈的活着。

她想活,她要活着。

如果真的可以活,她一定要拿出十成十的努力,好好活的像个人样,再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再也不要像现在这样……

她呆呆地望着漆黑的屋顶,心中澎湃起伏,情难自禁,一丝细泪划出,润湿了褥子。

她漫长漫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攥紧的双拳慢慢打开了,慢慢地把心锁进一个布满铁锈的空盒子里,丢掉锁匙,捡起无坚不摧的铠甲,像抱着坚硬冰凉的梦,慢慢入睡。

第二天一早,箫褚白来看望颜凉时,颜凉还在睡着。

春雨斟酌了下措词,谨慎的回禀,“回大人,老太太胃口极好,今早已吃过早饭,还多喝了一碗粥,吃一碟酥肉,喝了一壶酒。如今已晒过太阳,是又回去睡了。”

箫褚白点了点头,他原本还担心颜凉骤然遭变,心思难宁,特意过来陪她吃早饭,不成想……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小阁门窗紧闭,幽幽站了会,便离开了。

其实,她远没有表现的那般轻松,及至晌午时分,她在园内散步已需拄着手杖才行。庭前落花悠悠,她就一边躺在摇椅上,一边昏昏欲睡的晒着太阳,春雨、夏梨轻手轻脚的服侍着她,娇声软语,无微不至,好像她真的是一个正在安享晚年的富贵人家的老太太。

到了晚间,暮色将和,箫褚白提着满手的东西进来时,她已有些看不真切。

她见过很多死人,却极少见到自然老死的人,原来人没了那口.活气之后,就真的变成了死物,如一截枯木,和桌子椅子也没什么区别。

箫褚白见颜凉神态更显苍老,鬓发全白,皮肤布满深深的沟壑,望着自己的一双眼中浑浊干涩,怔怔出神,几乎失了神采,心里微微一凉,轻声问着:“在想什么呢?”

昨晚上的雄心壮志好像都留在了梦里,现实如此苍白无力的摊在她的面前,半点不由人。

她真的还可以活吗?

颜凉揉了揉浑浊的眼睛,掩下愁思,笑眯眯的地道,“哎呀,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发呆,带什么来了?”

箫褚白将手上提着的吃食一一打开,是晓凤楼的桂花鸭,卤的香香辣辣的鸡手鸭脚,看着让人垂涎欲滴的烤鱼,一只肥鸡,几样精致小菜,一壶烈酒,竟然都是她喜欢吃的。

颜凉忍不住笑道:“你现在特别像是来看望祖母的乖孙儿。”

箫褚白一滞,俊目横她一眼,“别倚老卖老。”

在她对面坐了,将筷子递给她:“人生在世,需及时行乐。”

他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天色渐渐黑下来,他时不时的抬眸看向外面。沥沥至今毫无音讯,他的心里沉沉的,有些没底。

颜凉看着他的动作,也不说破,端起酒杯猛啜了一口,辣的差点流出眼泪来。筷子快速翻转,大口吃起来。

“乖孙儿这话说的对极!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你可算活明白了,哈哈哈哈哈!”

耳中乍然响起另一人的声音,颜凉手一抖,鸡脚都掉在了桌子上。

箫褚白忍不住面露喜色,颜凉离他很近,就看见他刹那间绽放出笑颜,如冰雪消融,一只微带着寒意的玉雪芙蓉清凉凉的破雪而开,美极。

箫褚白笑言,“师叔离去久矣,岂不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只觉得身边一阵凉风扫过,左手边的空位上就凭空多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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